他把腳跨上窗台的那一刻又想起了齊钺陰沉着的一張臉,吓得一哆嗦,連忙繞回大門前。
他擡起來要敲門的手還沒挨到門框,就聽見門内有人應道:“門沒拴,進來吧。”
林詩懿正伏在案邊撰寫脈案,早已瞧見了窗外的人影;說不出為什麼,她似乎就是知道今晚荊望會再回來。
“夫人!”顧不上什麼禮法尊卑了,門一打開荊望就要拖着林詩懿走,“裴朗有問題,我要是幫不了你了他就更不行了!你還是得跟我回去找侯爺從長計議。”
“又在發什麼瘋!”林詩懿沒好氣地一把甩開荊望,“荊望你幾歲啊?攻城在即,是你開玩笑的時候嗎!”
“我沒有!侯爺這會也還打不進來!侯爺他……不是,裴朗他……”荊望急得無語倫次,嘴裡叽裡咕噜地倒騰了好半天才說到點子上,“裴朗他就是當初打開丹城城門的奸細!”
十幾年前丹城城破的事情林詩懿知道個大概;最起碼朝廷公之于衆的戰報上白字黑字清清楚楚的寫着,當年丹城守備軍混入了北夷的奸細,在北夷人攻城戰之前的夜裡,悄悄地打開了丹城的城門。
荊望的話不需要說得再怎麼清楚了,當年開門延盜、引狼入室的人,就是裴朗。
但林詩懿仍舊不解,他是裴正庸的兒子,是從裴城的萬人坑裡爬出來的活死人。
當年年少無知、膽小怯懦的裴朗,已經随着他無憂無慮的童年少時一起埋進了裴城的曆史裡。
親眼目睹了裴正庸那殉了隗明河山的一躍之後,他對北夷人的恨意,不會比任何人少,難道他真的就為了活命會心甘情願做了北夷人的走狗。
林詩懿不願相信。
但若說是為了他那個得來不易的弟弟……
裴朗的命可說是張媽在萬人坑裡淘回來的,若說為了報恩,他緊張張媽在這世上最後的血親,那還說得過去;可若是為着裴朔忍辱負重,那他開門前早該與北夷人議好了價碼,怎麼會混到如今要帶着裴朔睡馬棚的地步?
且單看裴朔那身子,便是沒過過什麼好日子。
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給她仔細的分析揣測再去一一核查,她隻得直接向荊望挑明了心中的疑慮。
荊望得到的消息都是剛才去找丹城内齊钺安插的探子打聽來的,關于裴朗的身世他根本一無所知,隻怕因為整個丹城都沒人知道,包括裴朔。
除了林詩懿。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叛變丹城……”荊望愣了半晌,他的腦子不适合分析這麼複雜的人心,他隻能把知道的都倒給林詩懿,“但我或許知道他為什麼現在要睡在馬棚裡,因為在叛了丹城之後,他又反了斯木裡。”
就在年前北夷人被齊钺追打一退再退終于困守丹城後不久,裴朗帶着城中衆人,幹了件大事。
熬過了秋收,冬季農閑時,他帶人挖了一條地道,從丹城南邊直通城外。
“什麼?”
林詩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進入丹城的時日不短了,可卻一直被困在太守府邸,其實關于丹城内的景況其實一直都是聽裴朗的描述,她現在不禁心内起疑。
“所以丹城的人到底還好嗎?黃曲之毒沒有蔓延至丹城的百姓,是因為丹城已經逃空了?”
“這不可能。”她又接着似乎自語道:“幾萬人逃出丹城,就算探子不報,齊钺也不可能無知無覺。而且秘密的地道能有多寬,等不到幾萬人趁夜悄悄逃完,斯木裡早就該發現了。”
“還有——”她繼續分析,“若是能逃,他就算自己不走,也該早教裴朔走了。這說不通。”
“細節的事兒探子也不知道——”荊望低聲道:“但據我所知,裴朗事敗,才被關進太守府邸喂馬。據那些探子說,平時裡倒夜香清屍體的腌臜活計也都是叫他做,斯木裡沒殺他,瞧着像是要羞辱他……”
“士可殺不可辱”是中原人的話。
根據林詩懿這些日子對斯木裡的了解,斯木裡了解中原文化,能想到這麼個法子教裴朗生不如死,林詩懿不意外。
可若裴朗明明就是當年叛變隗明的奸細,那便早就擔不起什麼氣節名仕的名銜,如此說來,這斯木裡又是在唱哪出?
若是當年他開城門是為了裴朔,那為何有生路的時候不叫裴朔逃在第一個?
這裴朗又是在唱哪出?
林詩懿聽着荊望解釋了一通,可方才的兩個問題好像根本沒變過。
問題雖然想不通,但所幸,林詩懿還有時間,“你家侯爺定在半月後開戰,可是在等隗都的聖旨?”
這回輪到荊望驚大了眼睛,“夫人你是算命先生還是大夫啊?怎麼連還在路上的聖旨都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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