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謝蘭生的意料,他的廣告起了作用,媒體記者和影評人竟有不少來到了現場。大電影節在一内都會展映上千部影片,宛如一片海洋大海,觀衆隻能挑選着看,《生根》能有這個場面已經算是一個奇迹了。
整個會場十分沉默。最後,當女主角屠殺全家,并涼笑着對警察說“當個女人太辛苦了……”“我讓她們重新投胎”這些話的那個時候,謝蘭生他分明聽到有一些人輕輕歎氣,那個聲音十分幽微,整個房間壓抑、沉默,仿佛空氣都變粘稠了,叫人喘不過氣,電影放映時的黑暗牢牢攀附着每個人。
最後,片尾字幕升起的時候,謝蘭生流下淚來。他不住地哭,無論如何都抹不幹。
他的電影放映完畢,他等到了這個時刻。
會場的燈重新亮起,媒體記者和影評人裡有不少過來緻意,謝蘭生一一握手,一一感謝。
而晚上的正式放映也進來了不少觀衆,幾乎坐滿後半場了。當放映到“鄉村血夜”,有些女性尖叫起來,會場裡面也出現了好幾聲“啊……”的人聲,證明觀衆在全情投入。
蘭生發現,都靈電影節的觀衆非常專業,他們完全可以看懂,知道哪裡應該鼓掌。
最後放完,全場鼓掌。國際上各大電影節約定成俗的規矩是,對好片子鼓掌,對爛片子跺腳。
…………
23點30分,《生根》在都靈的所有放映場次全部結束。
謝蘭生在會場門口連續抽了三根香煙,才慢騰騰回到酒店。
而他剛一踏進酒店,就有認識的香港記者遞給他一張傳真。
是一份報紙的傳真。
原來,香港報紙已經登出電影局的處罰決定了。
謝蘭生一行一行地看過去。
上面寫着:
【因為私自攝制電影、私自參加電影節,從今日起,禁止謝蘭生、孫鳳毛從事電影攝制工作,任何個人以及單位均不得支持或幫助以上二人攝制電影,否則自行承擔後果。此文件的有效期為……】
謝蘭生的指尖輕抖,他閉閉眼,又睜開,看向最後那個日期:
【……八年。】
謝蘭生的胳膊無力,垂了下來。
他被禁了。
賣國外也不可以嗎。
耳邊傳來酒店大堂其他各國電影人們歡快雀躍的聲音,好像是在慶祝什麼,謝蘭生隻覺得無比尖銳刺耳。
他感受不到這個世界,被包裹在一個殼中,周圍全是黑暗混沌。
一開始他隻想試試,自籌資金拍出一個他一直想拍的故事,和寫小說、畫畫一樣,想做就做,不苦等了,放着自己看看也好,能掙錢做下部更好,可如今卻沒回頭路了。
達摩克裡斯的巨劍轟然落下,他有些委屈,又有一些“塵埃落定”後的輕松。
“任何個人以及單位均不得支持或幫助以上二人攝制電影,否則自行承擔後果……”
謝蘭生默默念着,非常清楚,從今以後,他的路會更加難走。
可一切才剛剛開始。
從此,他将與電影相依為命。
作者有話要說:鳳毛在第一、三兩章。
在現實中,頭兩年電影局并沒有出手,可張元這樣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于是1994年,雙方迎來矛盾爆發。那一年有七位導演參加了鹿特丹電影節,電影節還舉辦了“為中國導演争取拍片權”的活動,于是官方徹底被激怒了,緻信鹿特丹電影節,沒有達到效果以後一口氣禁了七個人,被稱為七君子——田壯壯、張元、王小帥、吳文光、何建軍、甯岱、王光利,其中大多是二到五年,隻有田壯壯是八年,還有人說十年,因為他拍了有政治色彩的《藍風筝》,還在東京電影節上引起中國代表團的集體離席抗議。至此,本來比較模棱兩可的電影人到了對立面,這其中的大部分人之後幾年都沒拍電影了。
因為是小說,必須要把劇情集中,這個時間提前一下……并不嚴格符合事實哈!
其實最早,張元他們并不知道這個事情這麼嚴重,就是想拍自己喜歡的故事而已,覺得就跟寫小說、寫歌、畫畫一樣,想搞應該就搞出來,制片廠要論資排輩等好久嘛,等不起了。王小帥在拍完之後還跑去了電影局,賊得意,說他自己拍出電影了,沒用國家一分錢,求表揚,結果領導說傻孩子你可犯了大錯誤了……張元說,他第一次在電影節被稱作是獨立電影人,吓着了,王小帥也說,因為要出國參加電影節,他找西影廠出證明去辦護照,西影廠也寫的“獨立電影人”,他也吓着了……
為了劇情,蘭生是對可能發生什麼事情有準備的,不想他太傻乎乎。
第28章都靈(五)
謝蘭生把那張傳真還給對面香港記者,說謝謝,而後整理思緒,一步一步往電梯間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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