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可當他意識回歸時,臉上的淚痕早已幹涸,而心裡的痛楚化作麻木,像是身體趁自己失魂的這段時間,果斷築好了一個大洞,然後把所有的一切通通扔進去,這樣自己就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痛着痛着就習慣了,而習慣後就不痛了。
江之衡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狼狽了點,他依舊還是好好的,想着想着,眼眶裡又迅速浮上水霧,可這次他已經不想再放任自己哭下去,繃緊了眼角強行把淚意壓下,可這樣子卻使他無意識露出一抹笑意,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意。
他明明是來工作的,他怎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這念頭忽地從腦海裡彈出來,江之衡抽了抽鼻子,覺得自己在電光火石間想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呀,他不過是因為看多了同人才有代入感,他幹嗎把自己弄成失戀的樣子?
他……他沒有喜歡上杜聽夏。
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盜鈴也好,江之衡得出這結論也心虛不已,可他還快刀斬亂麻地把心底質疑的聲音鎖起來,努力把剛才的事合理化來。
杜聽夏把自己當成杜鳴春是他的事,他一時按捺不住,而自己被吻一下又沒什麼損失,就當是……出賣一下色相來安慰對方?
調查報告還在杜聽夏手裡,如果說吻一下可以去除嫌疑,他不介意來個買一送二讓對方順便吻上右臉和左臉。
沒錯,他很大方的,被莫名奇妙當成替身、什至被莫名奇妙吻上一下都沒有問題,畢竟,他對杜聽夏無感……是不?
剛剛的自己太情緒化了。
江之衡心裡念經似的念着自己得出的結論,念着念着,就能成為自己堅信不已的事實了。他從地闆飄起來飄到浴室,用冷水洗了個臉,開始思考如何避免自己像今天般「重蹈覆轍」。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暫時先和杜聽夏拉開距離,江之衡離開浴室,視線剛好落左書桌上的文件,突然萌生出一個他自以為是完美的主意。
杜聽夏發現江之衡這幾天在躲他,晚上起來的時候不出來客廳吃飯、借阿西之口傳話說不去公司、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出來,而且還搬出讓他奈何不了的理由。
江之衡說要閉關專心寫稿。
雖然他很想頂替阿西的位置給江之衡送飯進房,但一想到自己做過什麼好事,他就心虛的想着是應該給對方一點時間消化,所以說江之衡在躲他的同時,杜聽夏何嘗不也時在躲對方。
他們兩個躱來躲去躱得開心,倒黴的自然是夾在中間的阿西,每次他送完飯出來,杜聽夏一定會捉他去問東問西,由江之衡的頭發到腳甲都問個徹底,他就快要申請要求買個攝影機裝在他頭頂,這樣杜聽夏就能自己看個飽,而不是次次問他足足半小時以上。
不過這事隻能想想而已,畢竟江之衡房裡頭的事,打死都不能讓杜聽夏知道。
阿西每次送飯進房時,看着那抺應該是在寫稿的身影,正躺在床上目不轉睛看着計算機屏幕,手指靈巧的按着鍵盤上的WASD,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寫你老X的稿。
江之衡對外宣布閉關寫稿,可門一關上,稿一粒字也沒有寫過,網遊角色的級數倒是以火箭般的速度提升再提升。
阿西本來是拒絕同流合污的,但江之衡不知從哪裡看出他對枝可依有好感,還體貼問他要不要代為告白,從那一刻起,他不得不向「惡勢力」屈服,跟杜聽夏撒謊說江之衡的确是在寫稿。
這天阿西不再隻是端飯進房,應該是說他沒有那麼厲害可以把杜聽夏吩咐下來的東西拿在手上,在南管家的安排下他推了一車子進來,當江之衡眼角瞄到那陣勢時,也情不自禁怔了怔,然後下一刻他的角色就被無情幹掉了。
「這、這是幹什麼?」
「杜總體恤你『寫稿』辛苦,要我把這些東西送進來,讓你足不出戶就可以吃上火鍋,還說擔心你一個人吃太寂寞,叫我也坐來吃,順便伺候你。」阿西木無表情把器具食出來,對于老闆的突發奇想,身為下屬隻要跟着做就好了。
「……也不用去到這個地步,其實我今天打算出去一趟,昨天傳簡訊跟枝秘書提了一下,她說杜總也同意了。」
江之衡瞄了一下屏幕上的全軍覆沒,索性把計算機放到一邊,下床幫阿西的忙,而阿西也沒有半點身為管家的自覺,指揮江之衡起來沒有半點猶豫,若南管家見估計會直接氣死。
「這味道怎麼怪怪的,是什麼湯底?」
「杜總體恤你『寫稿』辛苦要弄火鍋給你吃,我也體恤你辛苦,特地把它調成黑暗火鍋才端進來,你隻顧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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