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坐在自行車前頭,半靠在羅毅懷裡,仰頭問他:“知道内情的人,無非就是劉家人和張美麗,劉家人這個秘密都保守了二十多年,能輕易的告訴你?”
羅毅說:“你還不知道吧?劉老太太已經沒了,劉家現在可是一盤散沙。”
白雲詫異的問:“啥時候沒的?你咋知道的呢?”
羅毅說:“在村子裡轉一圈不就什麼都知道了?還用刻意去打聽啊?劉老太太多大歲數了?沒了不也正常嗎?”
這倒是,她都七十多了,馬上就快八十歲了,比她姥爺年紀還大呢。
白雲問:“我琢磨着這件事,除了劉老太太之外,最知情的人就是劉老二,其他人影影呼呼知道點兒,不能太多。”
羅毅看着天邊說:“還有一個人也知道的清楚,張美麗啊。”
白雲扭頭對他說:“傻不傻呀你?張美麗要是想說,跟公安同志就說了,人家那麼問她都不說,還能把具體情況告訴你?”
羅毅神秘的說:“那可不一定。”
兩人騎着自行車到家,白老頭正坐在院子裡發呆,老人家自從大病一場之後,就總願意對着天發呆。
白雲心裡一疼,她強笑着走上前兩步,語調輕快的說:“把我老師送走啦,這老頭,還說不回家呢?結果上了車,一個勁的往前頭瞧,恨不得馬上就發車。”
白老頭回過神,看着白雲說:“那件事查的怎麼樣了?”
白雲心裡一跳,她裝傻充愣的說:“啥事啊?你這一天天的瞎想啥呢?”
白老頭挑了挑眉,說道:“你着急忙慌的把老莊弄走了,不就是怕當年的事刺激到他嗎?”
白雲沉默了,羅毅上前一步,蹲下身扶着老人家的膝蓋說:“姥爺,你還有我們倆,還有你的小重孫,無論當年的事情真相如何,都是過去的事了,您老人家大風大浪裡走過來,如今日子好了,多陪陪我們……”
羅毅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哽咽了,他把頭埋進老人家的膝蓋裡,輕聲的抽泣着。
小二子很少掉眼淚,小時候,别人罵他,他笑嘻嘻的轉頭就把人家雞窩砸了。
長大後,更是成天笑嘻嘻的,從前他在部隊裡有個綽号“笑面虎”。
悲傷的時候笑着,開心的時候也笑,小二子的淚都是流在心裡的。
今天,他有點兒害怕了,這個老人一直是他小時候的依靠,他闖禍了,有了為難事,就賴在白家,老頭一邊罵他,一邊都為他解決了。
他當年去當兵,表面上是他大伯高擡貴手,可是他知道,他去求他大伯的時候,人家是不想搭理他的。
林爸林媽不出面,他一個毛孩子去找隊長有什麼用?當兵的名額就隻有那幾個,誰能輕易的給他呀?
拒絕的理由都是現成的,他年紀不夠。
把他愁的直轉圈兒,丫頭偷偷的把錢盒子塞他手裡,朝隊長家指了指。
他知道得送禮,可他和丫頭忙活幾年,才攢了這麼點錢,人家跟本看不上好麼。
兩個孩子嘀嘀咕咕的想法子,白老頭“哼”了一聲,擡腿去了隊長家,第二天,事情才成了。
老爺子待他跟親孫子差不離兒了,羅毅流着淚想,要是當年他就那麼犧牲了,能真正為他傷心的,除了丫頭,就隻有這個老人了。
白老頭攬着羅毅的肩頭,輕輕的撫慰着,他身邊的這兩個孩子都是他的心頭肉,這個淘小子從懂事起,就幫他幹這幹那的,不是為了讨好他,隻是單純的對他這個糟老頭子有些依戀,把他當親人。
白老頭說:“放心吧,老頭子沒事兒,還想看着重孫子長大呢?小二子别哭鼻子了,幸虧你兒子不在這兒,要不然,看他笑不笑話你?”
羅毅紅着眼睛說:“我跟姥爺撒個嬌,他敢笑話我,我就揍他!”
白老頭氣的拍了他一下:“不許你欺負我重孫子。”
有羅毅跟白雲在身邊,老爺子的精神頭一天天的好起來,白雲和羅毅都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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