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林從病房裡走出來,老餘就等在門外:“怎麼樣?她怎麼說?”
陳林聳聳肩:“我能說的都說了,她哭的挺傷心,不知道怎麼樣。”
老餘拍了拍他:“沒事,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謝謝你。”
陳林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跟他說一下:“呃,那個,剛才為了打動她,我就說如果她死了,你也會跟着一起死,所以……”
老餘聽他這麼說也笑了:“我謝謝你啊,什麼話都敢說,不過也差不多,你說的沒毛病。”
陳林尬笑一下:“畢竟氣氛都烘托到了,不說點狠的就垮了,撐不住了。”
老餘:“其實自從她生病後,就一直情緒低落,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哭出來也是件好事,就是不知道她之後怎麼想。以你剛才的觀察,她會同意流産麼?”
陳林回想了一下:“剛開始嫂子是挺堅決的,她說她也知道留不住,但是以後也沒機會懷孕了,所以想拖延一段時間,體驗當母親的感覺。但現在這種情況拖着就是在拖命啊,那我就隻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後面把親情和你們的愛情都搬出來了,至于效果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老餘:“唉,我知道你盡力了,畢竟我們這種情況放在誰身上都難辦。萬一她一直不同意流産,會、會怎麼樣?”
陳林:“那就要具體問一下醫生,如果她自己不同意或者強烈反對手術,我們醫院也沒辦法強迫她。最壞的情況就是她的身體承受不了胎兒發育,發生一些嚴重症狀,如果月份大了不能流産,最後不得不做緊急剖宮産的手術來終止妊娠。如果有什麼并發症的話,很可能會威脅生命。”
老餘點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啊,陳老師。”
陳林:“不用謝我,就是說兩句話而已。”
嘴上這麼說,他覺得自己後背快濕透了,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有這本事去勸别人,說的時候是挺順的,現在回想起來尴尬得腳趾抓地。
接下來陳林開始和另外幾個護士值夜班,今天是他來産科的第一個夜班。
他問别的護士:“姐姐們,我之前在急診要上白加黑,産科也要嗎?”
護士小琪告訴他:“當然要啊,一個白班加上一個夜班,7點上班,下午4點下班,晚上11點再上班,第二天早上7點下班。”
陳林:“哦,那和急診差不多,連續兩個8小時,中間休息8小時,24小時是一點都不浪費啊,家裡住的近還好,這要是住遠一點都不夠來回通勤的。”
護士小文:“知足吧,尤其你們實習護士,咱們醫院還給實習護士發工資已經很不錯了,我們那些同學實習都要倒貼錢。在醫院周圍租房子多貴啊,半年房租就要搭進去一萬多,還不算其他開銷,實個習自費兩三萬都是正常的,”
陳林:“也是哈,一工作就能拿工資還要什麼自行車呢?知足常樂就行!咦,我晚班筆記呢?上面有我記的流程,這要找不到我都不記得我之後要做什麼了。”
護士小琪指着一沓文件說:“劉老師留給你的流程,最上面A4紙。晚上咱們每小時都要巡次房,大家都看好巡房時間表,掐好點。”
陳林也找到了自己的筆記本,再和A4紙對一下流程。
“抄治療、記心電、量血壓、評導管,一級護理的那幾位還要每小時記一次心電。早上抽血,測空腹血糖……媽耶,30多個空腹血糖要測到什麼時候啊!還要打胰島素、發藥,怪不得我上早班的時候都讓我發藥,不然這也忙不過來啊。”
護士小文:“嗯,我們分工來,一人分十個就差不多了,一會兒把名單分一分。早上就是最忙的時候,但凡要是在早上蹦出一個有點問題的,立刻人仰馬翻。尤其剛開始上夜班最倒黴,說不準突然冒出個大活,你可要當心點!”
陳林:“文姐,姑奶奶,你可不要吓我啊!之前我在急診的帶教老師,專業技術特别厲害,就是嘴像開了光似的,說什麼來什麼,你可不能跟她學啊!”
護士小琪:“你可别不信,我第一次上獨立班的時候一晚上風平浪靜,眼看7點多下班了,突然病人發燒,一下子飙升到40度,給我吓的啊,隻能趕快通知醫生。還好醫生來上班到的快,馬上用藥降溫,我們兩三個人給她溫水擦身。”
小文:“對對,我本來第一次獨立班就緊張,還怕寫錯記錄記錯賬,回到家抱着手機都不敢休息,就怕群裡艾特我。果然接到護士長電話,我顫顫巍巍接起來,說我給藥給錯了,當時我就給跪了,然後下一秒她又說看錯了,啪一聲把電話挂了。媽耶!當時我三魂七魄都吓沒了,她說她看錯了!”
陳林:“你們這麼一說我突然心蹦蹦跳,不能每個人都這麼倒黴吧?況且你們那是轉正上獨立班,我現在還實習呢,黴運退散!黴運退散!”
小琪:“我覺得你倒是不用怕,畢竟你在急診見過大世面,産科這點事算什麼啊。”
小文:“就是,急診才是打仗,沒想到最近那麼精彩,連續兩件大事都出在急診,你都在吃瓜第一線,要麼你跟我們講講當時的情況?”
陳林看她們兩眼放光,果然女人都是八卦的:“你們兩個的表情就像瓜田裡上蹿下跳的兩隻猹,想吃瓜那等下班請弟弟我吃飯啊!現在還有活要幹呢。”
于是陳林在自己的本子上寫好todolist,把已經做好的事情都标一下,抄寫了病人的名單醫囑,什麼事情都盡量記好。
住院部要記的東西還真是又多又瑣碎,這一晚上他反複都在兌自己要做的事情。前半夜還好,大家逐漸入睡都比較安靜,每小時查一次病房記下心電也都順利。
平平安安一整晚,從早上5點天微微亮,陸陸續續有人開始清醒,尤其是陪夜的孕産婦家屬,個别年齡大的家長起的特别早,護士忙碌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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