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陸越拍了拍手上粘的灰,看向小槳,“為什麼不能抱她?”
小槳不說話。
甯以雲敏銳的看到宋南枝額角青筋一跳一跳,臉沉得堪比上方風雲突變的天色,心裡為小男孩鞠了一把汗。
陸越走過去,繼續蹲下身看着他:“你叫小槳對嗎,小槳,為什麼不讓我抱小糖豆呢?”
小槳緊緊抿着唇,旁邊的一位老員工過來牽他,一邊笑着解釋:“哎他就這樣,一直不準人抱糖豆,特别是短期的義工和護工,可能是怕妹妹被其他人搶走吧,他們那個區就糖豆最小,他平時照顧她最多,小孩子嘛。”
小糖豆剛才都要撲到陸越懷裡了,被小槳攔着沒撲成,一直憋着沒出聲,眼淚水大顆大顆的掉,但又不敢不聽小槳哥哥的話,馬上就被憋得開始打嗝,一打嗝,哽咽聲就止不住了。
老員工牽着小槳要帶他走:“快進去,要下雨了,小心淋了雨感冒怎麼辦?讓這個姐姐抱糖豆進去,不會跟你搶妹妹的,别這樣,你馬上就八歲了,懂事一點好嗎,你要為妹妹着想啊……”
“我不是。”小槳掙開老員工的手,牢牢護在糖豆跟前,惡狠狠看着陸越,“我不是怕人跟我搶糖豆,隻是不準抱她!她還小,她以為你抱了她就是要帶她回家了,但那隻是暫時的,你們過幾天就會走了,她依然會被留在這裡。”
“如果她忘不掉你怎麼辦,如果她一直想等着你再來抱抱她怎麼辦!?反正最後都會走,一開始就不要讓她撒嬌,不要讓她知道被人抱着是什麼感受!”
小槳喘着氣說完,聽着身後小糖豆忍着哭的哽咽聲,咬着唇倔強的看着陸越,眼眶慢慢紅了。
周圍的人一下子都安靜了,沒有人說話。
陸越輕輕歎了口氣,看了看他身後的小糖豆:“但是小糖豆哭得很厲害,而且馬上就要下雨了,先進去再說好不好?”
小糖豆“哇”一聲大哭起來,踉踉跄跄繞過小槳哥哥跑到陸越面前,一猛子紮進她懷抱裡,揪着她的衣服不放手。
陸越輕輕把她抱了起來,伸手去牽小槳:“先進去,讓小糖豆不哭了再說。”
小槳看看大哭的小糖豆,又看看周圍的人,又急又氣,無視陸越伸過來的手,先行跑回去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工作人員們收器材,陸陸續續回到了屋子裡。
孩子們生活區的大廳裡開了燈,暖黃色的光線籠着,窗戶一關,窗簾一拉,外面陰沉沉的天色就被遮住了,小槳進來就悶不吭聲的坐在角落裡,陸越抱着小糖豆進來,一直輕拍她的脊背安撫她,最後小糖豆苦累了睡着了,手還緊緊揪着她的衣服。
“這,掰不開……”園區的工作人員試着動了動小糖豆緊捏着陸越衣服的小拳頭,抱歉的看着她。
“沒關系,我抱着吧。”陸越對工作人員笑笑,“不哭了就好。”
她抱着小糖豆回到她小床上,一直到小女孩睡得沉了,迷迷糊糊松開了手,她才回到生活區大廳。
小槳還坐在原來的地方,聽到腳步聲從小糖豆房間出來,瞪着一雙盛滿憤怒的眸子,擡頭盯着陸越。
陸越有點想笑,但又有些心疼,這孩子也太早熟了點,大概是在福利院見過了太多離别,所以心底沒有安全感,但就算自己是這樣,他卻拼盡全力地去保護最小的小妹妹了。
陸越走到小男孩面前,拉了個小椅子坐下,伸手去摸他的頭,小槳把她爪子拍開,張牙舞爪的瞪了她一眼,陸越吐了吐舌頭:“好兇哦。”
小槳:“……”要你說。
陸越微笑看着他:“雖然我過幾天就要走,但我可以經常來看你們,經常抱抱小糖豆,哪怕我以後不來了,但是在她想要依靠的時候曾經有人給過她的溫暖,這種溫暖會一直存在,被溫柔對待過的感覺也會一直留在心裡,想起來的時候至少覺得自己不是孤單的呀。”
“你懂什麼!”小槳咬牙切齒,“我們又不是什麼流浪貓流浪狗,一旦被人溫柔對待了,記住了這種感覺,以後想起來隻會覺得更難過!”
“不會的。”陸越說,“小糖豆以後想起這些記憶,更難過的不是在她想要抱抱的時候沒有人抱過她嗎?你現在也在保護她啊,她以後回憶起來,肯定不會說你又不能保護她一輩子,還不如不陪着她呢,對嗎?”
陸越聲音輕柔,溫柔的看着小槳:“我懂的,小槳,姐姐……阿姨也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十六歲才離開,一直到現在,在福利院裡對我好的每一個人,我想起來都隻會覺得溫暖。”
“而且,”她頓了頓,伸手摸了摸小槳的頭發,小男孩呆呆看着她,這一次沒有拍開她的手,“而且等到小糖豆再長大一點,誰再想抱她她可不要了,就是要趁現在奶團子時期多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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