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一路快步到了二樓,先把事情禀報給了老鸨,得了老鸨的首肯才去一旁的房間裡,叫了季小婉,帶她一起下去了一樓。
季小婉走進雅閣,就看見一臉哀傷的季詩瑤坐在椅子上,扶着扶手,低着頭不說話的樣子,她頓時心中一驚,連忙跑到跟前兒喚道:“娘,娘啊,你怎麼了啊?”
季詩瑤聽見女兒稚嫩的聲音,就擦了擦眼角的淚,擡頭擠出一抹笑看着女兒季小婉說道:“娘,沒事,婉婉,别擔心。”
季小婉聽了她這樣安慰的話,還是心疼的挽着季詩瑤的胳膊問道:“娘,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看你這麼傷心,你告訴女兒好不好呀?”
季詩瑤看她這幅樣子,就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柔聲的說道:“娘有些話想對你說,你漸漸大了,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
“是什麼事情呀?”
季小婉好奇的的問道。
季詩瑤看着女兒的樣子,撫摸着她的發頂,輕輕的說道:
“是關于你的身世的事,今日你爹找過來了,說要帶你回去,同他一起生活。”
“我爹?是誰呀!娘親你從來都沒同我說過啊”
季小婉詫異的看着季詩瑤問道。
季詩瑤聽到這樣的問話,仿佛心裡那道不願提及的傷疤,又再次被撕開一樣,她強壓下心裡的不适,故作輕松的對女兒季小婉說道:“婉婉,是娘對不住你,是娘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情窦初開時遇見你爹,他叫陳光睿,外号陳二,是七品翰林院的編修。娘與他相識之後,就被他的花言巧語所騙,輕易就把自己給了他,後來才懷上了你,但是娘的身份,不被他的父母認可,所以進不了他們陳家的大門,因而苦了你,這麼多年跟着為娘在這春滿樓……”
季詩瑤說完這一切,淚又忍不住的落了下來,這麼些年,她一直沒有跟女兒說過這些事情,就是不願提起陳二這個人,因為她覺得,他不配,為人父,就算當初有老鸨的刁難,可他也不該,棄她們母女不管不顧這麼些年。
現在哪怕他是真心實意想要把女兒接回去,就算女兒願意和他回去,自己也不想讓女兒輕易去相信他,相信他們陳府一家。
季小婉聽完這些話,連忙拿出帕子給季詩瑤拭淚,并且安慰她道:“娘,你别這麼說自己,你能給予我生命,把我養大,我已經是很幸福的孩子了,不管别人怎麼說,在女兒的心裡,娘親就是最好的,女兒,哪裡也不想去,就留在你和外婆的身邊,等我長大了,就好好掙銀子,讓你和外婆過上好日子。”
季小婉說完,就把頭埋在季詩瑤的懷裡,讓季詩瑤不禁想起她隻有兩歲的時候,那個軟軟糯糯的樣子,每每這樣靠近她懷裡,抱着她的手臂,脆聲聲呼喚她的樣子。
她的心裡頓時感覺到欣慰了,有這個貼心的女兒,這麼些年,她受的苦楚,也都不算什麼了。
轉念一想,她還是繼續開口對季小婉說道:
“婉婉,娘知道你懂事,貼心,但你漸漸大了,娘總要為你考慮,娘不能這麼自私,娘希望你,往後可以和那些官宦人家小姐一樣生活,嫁得良人,莫要像娘一樣,在這春滿樓蹉跎歲月。”
季小婉聽到這兒,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認真思考了起來,想了一會兒,她就擡起頭,看着季詩瑤認真的說道:
“那他會接上娘和外婆一起嗎?我要和你們在一起,她要是不帶着你和外婆,我不答應的。”
季詩瑤聞言,心裡頓時難受了起來,她想起陳家二老那天對她說的那些話,她便知道,陳家是不會允許她和汪老太進門的吧。
但是為了寬慰女兒,她還是對她溫柔的說道:“應該會帶上娘和你外婆,婉婉放心,不管在哪裡,我與你外婆,都會一直惦記着你,不會離開你的。”
“那這樣,我可以跟他回去”
季小婉笑着說完,又把頭埋進季詩瑤的懷裡,心中憧憬着她們母女二人和汪老太往後的日子。
她想,如果這個所謂的爹爹可以接她和娘還有外婆一起進府生活,她也不是不願意開口叫她一聲爹的,那樣外婆以後即便行走不便,也能有人精心照顧着,娘也不必在這樣的地方過日子了。
她雖然隻有八歲,可在這春滿樓長大,又時常被老鸨帶在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懂得了這是什麼地方,也明白一些,自己将來長大後的命運會是怎樣,她當然不想自己就這樣一走了之,留下娘親在這裡,受盡苦楚。
可是她哪裡明白,大人之間的那些彎彎繞繞,季詩瑤說的那些話,不過是為了讓她放心,陳家,根本就不可能讓她娘和汪老太進門,隻是季詩瑤不想她傷心,特意對她說這種善意的謊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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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氏這邊,也到了她與景桓約定的日子了,周氏一早就起來梳洗打扮,還穿上了一套季詩瑤從前不要了,就送給她的一身,藕絲琵琶衿上裳和紫绡翠紋裙,再披了一件翠綠色的錦繡披風鬥篷,這才帶上銀子出了門。
她高興的想着,今日可以見到思念多年的女兒了,一定要好好拾掇拾掇才行,故而特意細緻打扮了一番,才出門去與景桓赴約。
隻是她沒有想到,等待她的,不是她日夜思念許久未見的女兒,而是要她性命的豺狼。
周氏一路到了上次她與景桓約定好的茶樓等待,約莫又等了半個時辰,才見景桓慢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他看着眼前盛裝打扮的周氏,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還别說,這鄉村婦人在京都養了這麼些年,這一打扮,倒是更勝從前啊。
于是他故作溫柔的對周氏說道:
“你來了,我們上樓上廂房裡談吧。”
周氏聞言,四處張望了一眼,也覺得這茶樓大廳不是說話的地兒,當即就同意了和景桓一起去樓上廂房裡談。
景桓見她點頭同意,便笑着拿出銀子,走到櫃台,讓小二開了一間上好的廂房,便拉着周氏一同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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