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這段時間我一直住在幹爹他們家,這裡我不曾踏足過。
李宇航回到家明顯歡喜許多,哪怕現在他臉上腫得已經做不出表情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了,但是我還是能夠明顯感受到他比在醫院歡喜許多。
李宇航睡在躺椅上一會兒昨瞧瞧一會兒右看看,看哪兒都欣喜好奇。
李宇航精神不好,一天昏迷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少得多得多,清醒時他喜歡拉着我回憶以前的事兒,從我三個月大的時候說起,同我講那些我早就忘卻了的事兒。
我不知道幾十年前的事兒他為何會記得如此清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限到了的緣故。
他有時候講着講着就會昏睡過去,醒後又再繼續。我活了二十多年的事兒卻别他幾個月的時間講完了。
他講的都是養我時發生的一些趣事兒,可是為何我會聽得熱淚盈眶呢!
每日清晨我都是提着心去打開他的門的,摸摸他的臉感受到熱度才放下心來。
李宇航說他想陪我過二十五歲的生日,可是他最終還是沒能熬過去,走在過年前夕一個飄雪的夜裡。
他的葬禮是由幹爹他們一起幫忙舉辦的,前來悼念的親朋好友都會來寬慰我幾句。
他走後好長一段時間我都神情恍惚,完顔怕我做傻事兒,沒日沒夜過來陪我,白樂和幹爹他們也時常過來。
我隻是坐着呆望着一處久久不能夠回神。
完顔一言不發陪在我身邊坐着,一如當年我在精神病院一樣。
一個男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對一個女人這麼好,我知道他是喜歡我,可是我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瞎的。
畢竟像我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長得不好看、身材不好、還是他媽個殘花敗柳,我都不知道他到底看上我啥了!你們說他這不是瞎是什麼?
當初在醫院時他常常幫我上藥,雖然被控制着,可是還是會在無意識的時候弄傷自己。
他就拿着我的手視若珍寶,輕輕地吹,輕輕地上藥,比護士都弄得仔細得多。
完顔做飯很好吃,他做的味道和李宇航的味道很像,我吃着吃着就熱淚盈眶。
白樂他們都勸我說:“李宇航已經走了,你該珍惜眼前人,完顔就很不錯。”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同他們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它對任何人都提不起興趣,像是枯萎了一樣。
在那天夜裡的淩辱中,我的心徹底枯萎了,對誰都提不起半分愛意。
完顔對我好,我知道,我也想盡力去回報,可是我卻拿不出像樣的禮物作為回禮。
李宇航留給我的遺産不菲,可是卻不如完顔家的九牛一毛,給他錢,他說他不需要。
白樂說讓我以身相許,可是我的身子太髒了,剝了皮也還是覺得髒,送不出手。
完顔将飯菜放在桌子上,對我說道:“今天做了糖醋魚,你嘗嘗味道如何,我加了幾樣調料。”
我看了一眼圍着格子圍裙的他,強扯出幾絲笑意,他本應是商場的精英而非在這裡給我當個煮飯公。
我說道:“完顔啊!你都陪我一年了,我好了,你該回去了。”李宇航去世後,他在這裡陪了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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