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沒事。&rdo;天羽蹲下身,瓦起一勺粥,慢慢送進老人的嘴裡。咽不下的粥從嘴角流下來,天羽拿起一邊的毛巾,擦去老人嘴邊的殘迹。阿浩站在一邊,看着。阿浩關上房門,上了床。天羽掀開被子,阿浩躺了進來。天羽把被子蓋到他的胸口和肚子,往上拉了拉。天羽伸手拉電燈線的時候,聽到阿浩低低說了聲&ldo;謝謝&rdo;。天羽轉過頭。&ldo;……謝什麼?&rdo;阿浩看着他。&ldo;謝謝你來看我。從那麼遠趕來看我的,你是第一個。&rdo;阿浩說着,苦笑了一下。&ldo;對不起。讓你住在這種地方……&rdo;天羽望着阿浩的眼睛,那直視着他的眼神忽然讓他很受不了。他别開頭。&ldo;别這麼說。‐‐阿浩,對不起你的是我。&rdo;他停了下來,又開口。&ldo;我很後悔。……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那天不會……&rdo;阿浩打斷了他。&ldo;這不怪你。我們不沾親不帶故,你卻幫了我那麼多忙。我真的,從心裡感激你。&rdo;他的聲音低了下去。&ldo;……就算有這筆錢,也來不及了……所以不怪你,真的……&rdo;阿浩沒有再說下去。他翻過了身。天羽側過身望他,阿浩的背影在窗外投下的剪影中,瘦削而脆弱。天羽靠了過去,喊了一聲&ldo;阿浩&rdo;。&ldo;……我爸走之前,隻有80幾斤,都瘦得沒人形了。&rdo;阿浩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ldo;我爸說,他老是聽人家說,城裡有一種很貴的雞,叫啃的雞。很好吃,比什麼雞都好吃。他從來沒吃過,沒見過。那天,我爸知道他不行了,他跟我說,他想吃一次啃的雞,嘗一口也好,看一眼也好……&rdo;阿浩沒有回頭,慢慢地說着。&ldo;……我到城裡買了肯德基趕回去,我爸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我對他說,爸,你要吃多少肯德基,咱家都有,咱們有錢,都買得起……我把雞塊往他嘴裡送,我知道我爸還清醒着,他很想張口吃,也想睜開眼睛看,但是他沒力氣了,他太累了,太疼了,要休息了……我爸苦了一輩子,沒為自己要過一樣東西,臨走前就開了這一次口,我也沒能滿足他……&rdo;阿浩的聲音越來越低。&ldo;……我恨我自己……我根本沒關心過我爸,我隻想着等賺了錢再孝敬他……結果什麼也沒為他做過……什麼都沒做……&rdo;阿浩不說話了。很久都沒有聲音。天羽沉默地聽着。他沒有打斷阿浩,也沒有作聲。直到他感覺到身邊傳來的顫動,他側過頭,看見阿浩的背影在抖動着。阿浩極力壓抑着肩膀的抖動,把身子蜷縮成一團。天羽靠了過去,手按上阿浩的肩膀。&ldo;阿浩……&rdo;阿浩用力蜷起身體,别過臉不讓天羽看見他的臉。可是借着月光,天羽看見那張臉早已淚流滿面。天羽扳過他的肩膀,阿浩抵抗着不動,天羽沉默着用力扳過他的身體,把阿浩緊緊地擁進懷裡。&ldo;……對不起……&rdo;他抱緊阿浩,貼着他的臉頰。那臉頰上滿是淚水。&ldo;……對不起……&rdo;天羽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隻是無意義地在阿浩耳邊反複重複。阿浩緊緊埋頭在他肩膀,拼命壓抑着失控的哭聲。&ldo;李總,您回來了。&rdo;天羽走進辦公室,秘書就迎了上來。&ldo;蕭總早上來過電話,說您手機關機了,讓您回來以後給他去個電話。&rdo;天羽點了點頭,秘書就出去了。天羽把車鑰匙扔在辦公桌上,在沙發上躺了下來。他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過去。&ldo;阿浩。&rdo;天羽喊了一聲。阿浩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ldo;到了?路上順利嗎?&rdo;&ldo;不錯。就是有點累。&rdo;&ldo;那就休息吧,睡一會。&rdo;阿浩體貼地說。天羽恩了一聲,把手枕在腦袋後面。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兩句閑話,阿浩就準備挂了,天羽喊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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