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生
見謝笙兩人打定了主意要去書院,沈平安也就不再勸,隻是放慢了自己的步子,與二人同行。路上也有一些蜀州書院學子從一旁經過,都是帶着笑和沈平安打招呼的,可見趙青雲故意針對沈平安,也并沒起到多大的作用。
沈平安下意識的遠離周老爺子,走在謝笙身邊,看着謝笙在經過小溪的時候,沒像他們一樣一步一步的走,而是蹦蹦跳跳的踩着石頭過,不由感歎了一句:“我方才還覺得你不說話成熟,如今看來,也還是個小孩子。”
“我在外面說話的方式都是和我爹和老師學的,”謝笙都這麼過了三年了,早就不會因為别人說他幼稚而不好意思,畢竟他才三歲,偶爾成熟還能說是學着大人說話,一直成熟就說不過去了。
謝笙吐了吐舌頭,看了周老爺子一眼,又招手把沈平安叫到自己身邊,對他耳語道,“我教你個法子,若是以後再有像那個趙青雲一樣的人,他學他的老師,你就不會學你爹、你老師嗎,跟誰沒個師傅似的。”
沈平安在心裡默念一回,也發現這個辦法極好,誰小時候沒有學過家裡大人說話做事啊。對于沈平安這樣的大孩子來說,模仿大人,更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隻是因為之後有了蒙師,再進學念書,也就慢慢忘了小時候的那些樂趣。
“好兄弟,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呢,你給我出了個這麼好的主意,我一定得好好謝謝你才行,”沈平安想了許久,也沒能想到謝禮,“你家缺錢嗎,我挺會賺錢的,你要是願意,可以入股啊。”
聽了這話,倒是謝笙自己驚訝了,連着周老爺子也不自覺得将視線放到了沈平安身上:“你學了這麼久,不準備考科舉?”
周老爺子一開口,就像是課上的師長,而周老爺子斷句的方式,和謝笙剛剛和趙青雲說話有異曲同工之妙。沈平安一聽就知道,謝笙剛剛給自己說辦法,不是空口白牙,而是他自己用着的确好用的。
沈平安下意識的拿出了平時自己老師的姿态來,可面對着周老爺子,沈平安從氣勢上就弱了:“小可本就出身商家,自小精于此道,還尚未想過科舉之事。”
看着面前幾乎變了一個人的沈平安,周老爺子好笑的看了謝笙一眼,卻沒有對沈平安的想法做任何評價。
“你若已經有了想法,大可與你父母商議,但若要走科舉一路,便莫要沾染商道,”周老爺子這話,倒是真心實意。
沈平安既然能被蜀州書院的山長收為弟子,資質定然不差,若是浪費了實在可惜。可周老爺子更明白,這世上的路有千千萬,唯有自己親自選擇的才不能後悔。隻是這樣的好苗子,若是以後決意走科舉,卻被人舉報說行商與民争利而隕落,就太過可惜了。
之後的路途,并沒人再說話,幾人一道行至山門前,沈平安才發現,自己的老師和其他幾位在書院中德高望重的大儒都靜靜的等在門外,他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老師,這兩位是我方才遇上,也想到書院來的,您别看這個孩子小,他可聰明了……”
看着面前滔滔不絕的沈平安,在場的大儒心裡都浮現出一句話,傻人有傻福。
“閉嘴,”蜀州書院山長喝止了沈平安,這才領着衆人行到了周老爺子面前。山長激動得直接跪到了周老爺子面前,生生磕了個頭,“學生鄭才見過老師。”
場面一時寂靜下來,這個鄭山長做成這樣,那他身後的大儒是跪好呢還是不跪好呢。其實這幾位大儒都蠢蠢欲動,可關鍵是人家是座師和學子的關系,你平白無故的磕個頭,也沒人要啊。
謝笙見狀,忙故作小聲道:“老師,您不是說您隻給我找了一個師兄嗎,怎麼這裡又來一個。”
謝笙一開口,相當于把全場的視線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周老爺子也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去扶鄭才:“鄭山長快快請起,老師萬不敢當,三人同行,達者為師,餘不過癡長了些閱曆罷了。”
周老爺子手上用了幾分力氣,鄭才無法,隻得從地上起來。
後頭沈平安看得目瞪口呆,自己老師竟然也會有這麼不要臉面的時候?這兩人到底是什麼人啊!
“周大人過謙了,”另一名不知名字的大儒上前,“周大人主持幾屆科舉,堪稱桃李滿天下,且個個都是我朝棟梁之才。鄭山長曾拜周大人為座師,自然是應當稱一句老師的。”
那人說的冠冕堂皇,也滿心以為周老爺子會就此認下,沒想到周老爺子卻道:“如今隻有周庶人,可萬萬沒有什麼周大人。鄭山長既然拜了周大人為座師,就自去尋周大人去,餘此生隻收了兩名弟子,一人尚在京中,一人便是這才進了師門的黃口小兒,可再沒有第三人了。”
周老爺子這話說得,把方才謝笙拉過去的視線全都又拉到了自己身上。一句黃口小兒,自己直言謝笙年少無知,也讓旁的人無話可說了。
這些個大儒平日裡都是千裡挑一,能言善辯的人才,如今面對着周老爺子,竟都覺得自己嘴笨舌拙,不堪造就了。
要細細說來,其實也是因為周老爺子之前乃當朝尚書,更是皇帝甯願違背了太尉的意思,将他送往蜀州的,從身份和德行上來說,周老爺子對于這些人完全能稱得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何況蜀州雖然偏僻了些,卻大都是擁護皇帝的保皇黨。
這些大儒商論許久,皆以為皇帝這是要借着蜀州的忠皇之勢來保全周老爺子。隻沒想到他們正想等周老爺子到了蜀州,就悄悄把人迎回來呢,就聽到消息,周老爺子早在一個月之前就進了蜀州,而且是被謝侯一家子親自迎去了定邊侯府。
這些人擔憂謝侯身為太尉子侄,會對謝侯不利,便寫了那封信。因這些人一面想要給周老爺子做臉,讓謝侯投鼠忌器,一面也是真心尊重周老爺子,這才有了方才鄭山長那一跪。
知道真相之後的謝笙心裡隻想告訴自己在山那邊的親爹,您身上背了這麼重的黑鍋,您自己知道嗎?
巧遇
謝侯真就是壞人嗎?
沈平安從門外鄭山長等人迎接周老爺子開始,就像個小尾巴一樣墜在後頭,也沒人去趕他。如今衆人都進了鄭山長的書房落座,一屋子大儒濟濟一堂,沈平安自然隻能站在自己老師身後,隻帶耳朵不帶嘴巴。
可沈平安也是人,也會自己思考。這三年打謝侯來了蜀州,不管是否真心,朝廷各項政務軍務都向蜀州傾斜了幾分。雖然蜀州幾乎就是謝侯的一言堂,但人家軍政農務都做得有聲有色,連着蜀州最難做的山寨溝通,也叫他以強大的武力做成了。
沈平安不止一次的聽家中長輩感歎,自打謝侯到了蜀州,不僅少了土匪,連着蜀商在外的名頭都響亮了不少。蜀州自他接手時還是下州之地,三年後的現在,已經隐隐有了中州之勢。沈平安覺得,隻以親屬論謝侯的陣營和人品是完全不可理喻的事情,可時人如此,任人唯親,同脈所出者,身上天然就帶着相同的印記。沈平安有些出神,若是自己真的走了科舉路,又會被看做哪一脈呢。
自鄭山長等人解釋清楚之後,場面在周老爺子毫無表示的情況下終于冷清下來。
周老爺子歎了口氣,拍了拍自己抱在懷裡的謝笙道:“小滿,去給鄭山長他們打個招呼,日後見了,也有幾分香火情。”
謝笙點點頭,依言跳了下來,對鄭山長,連着那幾名大儒一并行了個禮:“學生定邊侯嫡次子謝笙,拜見諸位先生。”
定邊侯嫡次子?在場有幾位大儒看着小小的謝笙心裡一動,而後又看了一眼上首的周老爺子,心中都有些悔意。
當初定邊侯為他次子苦尋名師不得,這其中便有真正拒絕了的幾位。如今謝笙真的尋到了老師,還是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周大人,這幾位心裡自然是百感交集。自然其中也不乏真正為謝笙的靈透聰敏而心生喜意,遺憾錯失良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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