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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頁(第1頁)

你告訴我,要我跟着你,你能幫我把過去所有欺負過我的人全部還回來。十倍百倍的報複回來。我驕傲的拒絕了。可是在一周之後,我就後悔了。因為我被孤獨和恐懼打敗了。我高估了我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同時也低估了因為照片時間之後的發酵。

在校門口,會有外校的男孩子放學來堵我,讓我跟他們出去開房。甚至,在回家的路上,我都能看到尾随我的人。我變得神經兮兮,甚至在回家的路上,我都會懷疑是不是有人尾随我,跟着我。

你曾說,這是個最好的學校,這也是最壞的學校。因為,這裡有最好的學生,也有最壞的學生。這裡就像一個煉獄。又像一個天堂。

我拒絕成為下一個你,我拒絕暴力的世界。有沒有一個人,有沒有一種方法能打破這種冷酷的階級。有沒有人能出來振臂一呼。有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溫馨和諧的校園生活。這裡曾是我幻想的純潔、快樂、陽光、安全的天堂。

不能成為最優秀的,那就成為最糟糕的。這樣就沒有人能欺負你。我不想變成趙淑真,也不想變成朱菲菲,更不想變成徐涼。到底哪一條路,才是我的出路?有沒有多餘的一條路,能讓我既不違背自己的心意,又不傷害别人?

你告訴我,如果我沒趙淑真的命,就隻能做瑪麗派和宅女派,如果不想被欺負,就要加入太妹派。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你說你可以幫我,把朱菲菲推到邊緣女的位置上去,

你說我不願意成為虛假的趙淑真,也不想成為懦弱的朱菲菲,那就隻能選擇成為你,沒有第三條路。

你告訴我,你可以幫我讨回一切。你可以幫我教訓那些傷害我的人,隻要我加入你的團體。我知道原因隻是因為,學校元旦晚會,你的舞蹈隊想打敗趙慕雲的詩歌朗誦隊。

因為你的人數不夠。我拒絕了,我。因為,我。你憎恨我的失約。我忘不了你對我做的事,我沒辦法像你們一樣可以名正言順的欺負别人。我甯願一個人。

從12月到1月,一個月裡,我都是一個人。一個人,也很好。

在我被徹底孤立之後,成了“邊緣女”之後,你和你手下的“太妹幫”的“七皇後”,想方設法的

你們對我的孤立,恐吓,霸淩。

我想,那些在我桌位上亂畫。甚至在考試前,偷走我的筆芯讓我沒法考試的人,都是你唆使的吧。這些人,總想在我身上踩一腳。他們,或者她們想看看一個從“公主派”跌落下來的人,最後能糟糕到什麼程度。那些,把我的桌位劃花的人。

這些幼稚的手段,都不能打倒我。你知道我在過去經曆了什麼嗎?

你憎恨男生,但卻因為江昆曾經救過你,而喜歡江昆。每個人都應該留在他既定的位置上,不要逾越。一旦錯開,便難以回頭。

那晚你告訴我,今天我的表現很好。你要為我報仇。銀杏樹林,還是在那個地方,那個交織着愛與恨的地方。你将朱菲菲,蔡曉麗,吳夢露。你讓我前去,我看着你們,你找到了學校外面的人幫你。我看着你們輪流上去閃他們耳光。輪到我的時候,我在她們三人眼中看到的是輕蔑、嘲諷、憎恨。停車場上,燈塔的一束光打在倒車鏡上。我在鏡中看見自己。一副陌生的樣子,更可怕的是那一張冷漠的嘴臉。我厭惡自己。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會是自己。我跟你和另一群女生在一起。這不是我,我尖叫着跑開了。我雖然什麼也沒做,可是我圍觀了你們欺淩她們三人。我沒有出手幫她們,甚至,這一場讨伐是因我而起。我變得很可怕,我無法接受眼前的人是我自己。

圍觀者也是犯罪者,而我做了圍觀者。

可是接下來卻發生了更可怕的事。因為元旦放假。在那個無盡的黑夜,我第一次感到我的生命在慢慢流逝。我第一次離死亡那麼近。我開始懷疑我存在的意義。

元旦晚會結束的晚上,每個人都像發了瘋一樣。期盼寒假,難得的釋放。後來的二十天,我過的像行屍走肉。

你說,“涼鞋”之所以變成“娘娘”。是因為曾經的徐涼太軟弱。

我當初問你為什麼要欺負朱菲菲,你說,“她這樣的人,就算我們不欺負也有别人欺負。”

是的,自從我跟你在一起之後。沒有人敢再嘲笑我,最起碼沒有人敢當面那麼說。

元旦晚會後,那天,我決定要離開你,我想要洗心革面。我不要成為你,也不要成為吳夢露。我想成為我自己。可是一切都在可是當我努力的練習詩歌朗誦,要上台時。卻告訴我,因為我的名聲不佳。不能上台。我看着你們據理力争,這個時候頗有一種。我是犧牲品,就因為我是流言中的“狐狸精”。

武裝外在,震懾别人。

你眼中的世界,和江昆一樣,是暴力的世界。

你讓我對人性絕望,

如果我的死是一場雪崩的話,你也是其中之一的一片雪花。

——葉靜秋

1月14日

信看完已經很久了,但徐涼仍瞪着信紙發呆。

她在信中看到葉靜秋口中過去的自己,不可避免的,她想到了自己的過去。

徐涼是個沒有媽媽的孩子,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抛下她跟爸爸跑了,據說是跟一個到鄉下教書的老師走的。她媽媽曾是村花,因為窮才嫁給了爸爸。她走的時候,徐涼才三歲,所以她對媽媽的印象十分模糊。

因此徐涼十分早熟,父親多病,不能外出務工,就一直在老家做醬料。徐涼從小是在醬料屋裡長大的,這也是她後來為什麼不吃任何顔色深的食物的原因。因為她覺得那裡面有醬。

徐涼從小學習成績很好,她覺得,讀書能改變一切。她終究是不同的,她一定會不同的。因為鄰居家的姐姐就是因為好好讀書考上了大學,後來進城工作,嫁給了有錢人。每次回家開着車排場很大。徐涼從小就羨慕那個姐姐,她漂亮博學,戴着一副眼鏡,整個人看起來閃閃發光。

所以後來徐涼隻有淺淺的近視,哪怕隻有兩百度,她依然去配了一副眼鏡。徐涼不想成為媽媽那樣的女人,她想成為隔壁大姐姐那樣的女人。所以她在初中畢業後的第一個暑假勤工儉學,在一個餐館洗了一個月盤子,掙了五百元錢。他用了兩百元配了一副老式的眼鏡。剩下地三百全部給了爸爸。

因為沒有媽媽,徐涼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做一個女孩兒。比如發育的時候,比如。她總是孤零零的,她一定要努力成為隔壁大姐姐那樣的女孩。媽媽的照片很美,尤其是那一雙大眼睛,非常迷人,村裡人說那叫桃花眼,有這種眼睛的女人大多不正經。徐涼跟媽媽長得很像,皮膚白,大眼睛,但不知道是不是。她臉上長了三顆大痣,而且都長在顯眼的地方。

也許是因為農村出來的緣故,徐涼長得有點黑,頭發又有點黃。也可能是爸爸長期帶她的緣故,她的臉上長着好幾顆痣,在老家的時候,大家都說這是富貴痣。可是徐涼慢慢長大之後,她就不再相信這些話了。尤其上高中之後,那些同學們總是有意無意的盯着她的痣看。徐涼是住宿生,她起初被嘲笑的原因是因為她沒有穿内衣。後來,是她那冒牌的運動鞋。她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總之,她有着各種各樣讓人讨厭的理由。

漸漸地她就那麼成了孤家寡人。她在被衆人欺淩的時候,是江昆救了她,江昆告訴她,要想不被欺負,自己就要變強,然後去欺負别人。你把這句話奉為“聖經”。在高一上學期放假後,那個寒假,你把全幅的精力都放在了對外在的改造上。

你的眼鏡在推搡中被人踩碎了。從那天開始,她告訴自己,她再也不會被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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