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就是這個!”小姑娘一下笑開,說父母希望她能一直心存故土。安迷修心道,話是這麼說,但願逐三秋雁,年年一度飛——怕還是太凄清了些。女孩子起這種芳名,要薄命的。
想是這麼想,他終究沒有說出口。倆人在主辦方包的大巴上歡談一路,女孩子眉飛色舞地用差勁的中文給安迷修背誦黃段子,說是父母欺負她聽不懂,逗她時講的,纏着安迷修給逐句翻譯。安迷修聽得一知半解,省悟過來又是面紅耳赤,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Dr.An,”下車了女孩子一直把安迷修送到酒店大堂領了房卡才想起來問。“你需要防風鏡嗎?我媽媽和你一樣有迎風流淚的毛病,我這裡剛好有一副。”
“沒有啊?”安迷修笑了一下,“我不迎風流淚的。”
“哎?”女孩子搖頭笑了笑,“騙人吧!我剛接到你的時候,你在外面才吹了不一會兒風,眼睛就紅得像剛哭過一樣呢。”
酒店房間桌面上擺着五種語言注釋的行程安排表和詳細的會場地圖。安迷修意思意思拿起來看了兩眼,不管中文還是外文都沒有看到腦子裡去。受邀參加這次世界心髒病大會的中國醫生裡他沒有認識的;少數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倒是敬仰已久,招呼是要打的,但是現在舟車勞頓,顯然不是叨擾的時候。主辦方提供的場館還是很靠譜的,這個賓館的規格也很高;明天會後應該還有投資人酒會,與會醫生盡可參與。各種信息雜亂無章地在腦子裡鋪陳開來,安迷修攤在床上,看了好一會兒天花闆,最後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問題。
——雷獅來這兒做什麼?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着實尴尬得很。安迷修在手術台邊和論文屏幕前兩頭打轉,日子撲簌簌地從掌心飛出去,一年像一轉身,他沒防備地看到那雙眼,還是瞬間回到去年初雪那天;雷獅那邊的境況不知道,安迷修猜大概感情路和财運一樣順風順水,他才能在日報企業版頭條上笑得那麼意氣風發。
一年可能還是不夠長,或者自己還是不比雷獅拿得起放得下。前男友這個詞太過微妙,既已在最最親密的關系前加上過去時态的枷鎖,所有回憶就難免逐漸生鏽風化。安迷修眼睜睜守着這片殘垣,到今天仍然沒舍得退讓半步。
他垂下眼睛,幾欲消失殆盡的夕陽灰撲撲地将土橘色的光打在空落落的掌心。落地窗外起了些霧,夜是晴是陰都看不分明。
西海岸的這個季節總是陰冷得很。安迷修披着大衣找到酒店餐廳的時候已經已經是用餐時間的末段,幾個侍應生靠在櫃台前閑聊。落座後其中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和夥伴們把嘴裡的玩笑開完了才慢悠悠晃過來,遞上ipad。安迷修還沒來得及點,就瞟到靠窗坐着的一對璧人,目光不禁一頓。女孩穿着米白色的粗針高領毛衣,年輕可愛。安迷修多看了幾眼,心想她可能還得更努力些——坐在對面的雷獅用左手中指撐着額角,右手食指輕輕摩挲着手裡酒杯的杯沿。
雷獅不耐煩了。
安迷修曾經見過很多次雷獅類似的動作。在兩人争吵爆發的前夕,雷獅的表情會更加煩躁些——眉皺起來,一手撐着額角,另一手食指輕輕敲打着座椅扶手、手裡的煙、沙發靠背,反正随便什麼附近的東西,而它們終究會在雷獅忍不住爆發的時候化作第一樣被順手拎起來砸向安迷修的武器。
安迷修卻偏偏永遠學不會在他傳達“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要揍你了”這個信息的時候閉嘴。或者說他其實全都知道,但是着意要去激怒雷獅——有什麼區别呢?雷獅和安迷修的共識,永遠得用暴力、從暴力、向暴力去求。
而等他終于知道雷獅也并不是什麼時候都想跟他打的時候,那年冬天的初雪已經過去有些時日了。
“這個,還有這個。”安迷修把ipad遞回給侍應生,“再來一杯橙汁,謝謝。”
安迷修入座的地方靠在餐廳的角落,面前有一面巨大的魚缸牆,剛好擋住大部分視線。安迷修細細盯着雷獅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發覺他依然俊美無俦、不可一世、睥睨衆生。聽說這位青年企業家的母親一脈血緣中有歐亞混血的成分,至于到底是幾分之幾就是一個很模糊的數字——但是雷獅的面相将這幾分隐約存在的可能化成了真實具體、令人信服的存在。他的面部輪廓過于深邃了,不笑不語、沒有表情的時候甚至無端顯得危險。此時他對面坐着的這位姑娘大約很有些背景,至少雷獅在不耐之際還沒有拉下臉來,仍然勾着嘴角那點兒類似溫柔其實十成十嘲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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