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這一招令在場的人都心驚肉跳。武則天進退兩難,她知道婉兒是個烈性女子,若不依,她必血濺朝堂,若依了,那以後自己的威信何在?再者丘神積正是自己新培植的黨羽,将來大有用處,現在還不能殺他,可是又更不能讓婉兒死。
“婉兒,汝當給太後寬些時日才好!”裴炎看事情鬧到這地步,再不吭聲也說不過去,便說了句不痛不癢的話。
“婉兒,切莫沖動!”程務挺擔心婉兒的安危也趕忙湊上話。
武承嗣一看武則天處于如此尴尬局面,便跳将出來喝聲道:“朝堂之上,豈容撒潑?太後,臣奏請推出去立斬!否則君王威嚴何在?”
婉兒鄙視地看一眼武承嗣,從容淡定一笑說:“哼,若不斬丘神積,婉兒自行了斷!焉須爾等勞神?”
婉兒說着舉起發簪就要刺向自己的咽喉。
“不要……”武則天驚得大喊。
與此同時程務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上去,将婉兒撞倒再奪下發簪,禦林軍見勢立刻沖上去将婉兒反卷了手摁住。
“爾等别傷着她!”武則天見狀喊道。
“太後,如此逆臣,當殺一儆百!”武三思奏道。
“退下!”武則天喝退武三思。
“婉兒重情重義,令人欽佩,她與哀家的賢兒情投意合,賢兒又多次救她于危難中,今,賢死于非命,婉兒傷心過度,才有如此激烈舉動,此乃人之常情!程務挺,護送婉兒回采微苑,不得傷了她。”沒想到武則天不但不動怒,反倒欽佩不已。
“太後英明!”裴炎被武則天的胸懷感動得驅前跪拜。
“太後英明!”文武百官見裴炎跪下立馬呼啦啦跪了一片。
武則天目光掃過堂下的文武百官,而後提高嗓門高聲問:“文官谏死,武将戰死,爾等誰能如此忠烈?”
見堂下無一人應答,便笑了再說:“唯婉兒也!哀家就喜歡這樣有心有膽有肝的人。”
武則天蔑視的看堂下那些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心裡罵道,你們個個道貌岸然,滿嘴禮儀道德,關鍵時候卻隻會明哲保身,高正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說起高正,的确令人看不起世間的男人!高正是李賢當太子時府邸的一員雜工,李賢出事後,牽連了一批人,高正是其中的一個。但因為他還年輕,又隻是在李賢府上打雜工而已,所以唐高宗赦免了他讓他回家去。誰知高正從牢房出來高高興興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喊一聲爹,他的父親因怕受牽連,一刀就朝他捅去,他的堂弟接着又一刀捅去,他的叔叔見狀一刀将他的頭顱割下扔到大街上去。為了明哲保身,他們個個不惜犧牲親情,而且手段極其殘忍。
“退朝!”武則天一聲喝拂袖而去。
朝堂上的裴炎額頭滲出一片汗。心想這個女人實在不簡單,本以為可以看她的笑話,沒想到她三言兩語就化解了,還夾槍帶棒占了上風,倒是自己有些無地自容。
“姑母,侄兒不明白,何故不殺婉兒?以後人人效仿,當如何?”散朝後武承嗣再次勸武則天殺婉兒殺一儆百。
“汝懂什麼?殺了婉兒,那些來朝聖的各國的番文你能處理嗎?”武則天說。
“侄兒無能。”武承嗣說。
“汝不能,哀家也不能,那就得交給裴炎那幫大臣,裴炎的勢力汝已看見了,再把啟诏權交與他,哀家還有立足之地嗎?”
武則天的一番分析,武承嗣恍然大悟,也從心裡更加佩服武則天的高瞻遠矚。
“婉兒她無勢無派,一個小女子哭啼打鬧兩聲又何妨?而裴炎就不同了,他的身後不僅有程務挺,還有皇帝!”武則天繼續說明不殺婉兒的原因。
“侄兒懂了,姑母教誨的極是!”武承嗣退下。
心想難怪自己的父親和叔叔都不是姑母的對手,姑母果然非同凡響,以後自己得好生伺候不可有半點歪念,否則會落的與父親一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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