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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翌日，天微微亮起，内室傳來輕微的窸窣聲，仆人捧着藥碗輕手輕腳退出房間，不多時甯琛整裝就緒，繞出屏風。

丘文殊睡在臨窗的軟榻上，手裡還握着一管笛子，甯琛踱步過去，左手小心翼翼将笛子抽出來，管壁壓到丘文殊的臉，臉頰内凹了一下，看着很有彈性。

甯琛眸光微閃，鬼使神差地伸出指腹戳了一下，沒想到丘文殊這個人看着冷肅，臉頰卻意外的柔軟。柔軟的觸感之外，還有酥酥麻麻的說不清的感覺，甯琛驚奇地看着自己的手，不一會兒又探出手，在丘文殊的臉上摩挲。

丘文殊睫毛一顫，有些迷糊地用手背蹭臉，甯琛立刻收回手，許是做賊心虛，心砰砰跳得厲害。

丘文殊半睜着眼，惺忪地看了看甯琛，又晃了晃腦袋，好像還不太清醒。

甯琛幹咳一聲，問：“你醒了？”

清晨微暗的光線下，房中所有顔色都很暗淡，甯琛暗紅色軍服外的冷冰冰铠甲微微反着光，丘文殊眯眼撐手坐起身，驚訝地問：“你，要出去？”

“嗯。”甯琛臉上還有一絲不自然，匆匆轉身大步往外走。

丘文殊又一次蹭臉，而後釋然搖頭。

受傷了也不能好好養傷，仍要做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出去穩定軍心…如此盡職忘我的主帥，怎麼可能會在臨走前來摸他的臉，他定是做夢了。

甯琛則有些魔障了，一整日想着那入心入肺的觸感，待到換藥時，馮有庭見傷口沒有開裂，也再沒有新的撓痕，還大贊甯琛有定力。

甯琛恍若未聞，餘光一直瞥向在一旁搭把手的丘文殊。

明明那種感覺還萦繞在他身體裡，但回來一看到丘文殊，他頓時有些懷疑自己，總覺得要再觸碰一次，才能确認自己有沒有記錯。

隻是這麼…的要求，他實在不好提。

等丘文殊和馮有庭一走，甯琛在内室焦慮地踱來踱去。

當時怎麼不摸多一下？！也許當時再摸一下，他就不會記錯了！

他的記性怎麼這麼差？怎麼能記不住這種感覺？！

甯琛嘗試性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煩躁地搖搖頭，不對，根本不是這種感覺！他随手揩了揩柔軟的嘴唇，整個人突然懵了。

他的嘴唇和丘文殊的臉頰相比，哪個更軟一些？

甯琛摁着唇突然想到某個對比畫面，早已通曉人事的他頓時覺得自己瘋了，接下來幾天裡，他都不好意思見丘文殊，也不要丘文殊來換藥了，總覺得自己亵渎了他。

倒是丘文殊越發自在起來，從馮有庭那兒學會了如何換藥包紮，文稿也謄抄完畢，開始把目光放在這珠府裡的字畫上。

丘文殊讓引泉去請示孟關，孟關見甯琛也不撓不抓了，也認為看看字畫無傷大雅，就命人找了個小士兵，帶丘文殊去珠府的大書房覽閱。

這珠府建造繁複奢華，字畫書籍收藏也甚是大手筆，丘文殊流連忘返。

等甯琛緩過勁兒，轉眼就找不到丘文殊的人了。往常他處理軍務回來，餘光便能瞥見丘文殊在臨窗的案桌前寫字，現在借着視察的名頭到醫館去也見不到丘文殊的人影。

甯琛旁敲側擊問了孟關幾句，也沒提到“丘文殊”三字，孟關就直接說道：“屬下見您也不用丘文殊伺候，便讓他回去了，至于他平日裡去哪兒，屬下哪裡知道。”

甯琛被孟關直接揭了底，很沒面子。

孟關又自以為委婉地說道：“人丘公子學富五車，端方有禮，能得他青睐的人就算不是什麼世家子弟，定然也不會是我們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粗人，知道他在哪裡又有什麼用，還不如早早斷了念頭——”

“住口！”

他不過是想知道丘文殊平日裡做些什麼，怎麼就成了、成了想斷袖分桃——

甯琛氣急敗壞地痛斥孟關：“思想龌龊！不知所謂！”

時士林偏好斷袖分桃之風，人人不以為恥，孟關不知道怎麼到王爺這裡就成了龌龊之事，再者，若無此心，又怎麼聽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孟關心不甘情不願地低頭行禮道：“屬下知錯。”

甯琛胸膛起起伏伏，俨然氣恨難消。

“屬下隻是想說，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塊去，”孟關舉個例子，“王爺何時見過屬下與李先生促膝長談過？”

甯琛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晚間馮有庭來換藥，總覺得這房裡冷飕飕的，但偷瞅着甯琛的神色又毫無異常。

甯琛問：“聽聞醫館人手不足，你要問診到深夜？”

馮有庭恭敬道：“人手是足夠的，隻是除了馮某，其他人皆不是大夫，問診一事自然…”

“嗯。”甯琛颔首，面上略一思慮，說道，“你也不要太過勞累，給本王換藥這些小事就讓旁人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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