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已至晚間,湘雲一徑回得房裡,便對翠縷道:“把衣裳都包起來,咱們明兒就家去。”翠縷正不解何意,便道:“姑娘這是忙甚麼?老太太喜喜歡歡地接了來,原是要教在這裡過了中秋再去的,如今急着回去,像甚麼呢!”湘雲道:“在這裡作什麼?教人觑着眉眼高低的,倒不如自己家裡的好!”恰寶玉恐湘雲不快,正往他屋裡來尋他,意欲解勸一番,聞得這話忙趕近前拉他道:“好妹妹,你這話卻是錯怪了我。别人分明知道那個像林妹妹,卻都不肯說出來的;如今隻有你說出來,他豈不惱你?我原是怕你得罪了他,所以那樣;若是别人,我也不費這個心思了。”
湘雲聞言,便将手一奪道:“你也不必哄我;我也原不如你林妹妹。别人拿他取笑都使得,寶姐姐常日裡和他磕牙拌嘴,也不見你說一聲兒,隻我說了就有不是。我原不配說他!”寶玉聞言直急得跺腳,道:“你這話又是那裡說起!我倒是一片心為你,反為出不是來了。”話音未了,隻聽外面有人冷笑道:“史大姑娘說話也要說明白些兒。誰拿我們姑娘取笑兒?誰敢同史大姑娘這般,拿我們姑娘取這們個笑兒!”兩人皆吃了一驚,回頭看時,隻見張嬷嬷同紫鵑站在門外;見他兩個這般,冷笑了幾聲,便對湘雲之乳母道:“周家妹妹,你且出來。老姐姐有幾句話要同你說道說道。”
那張嬷嬷本是先皇後身邊的老人,又在宮裡這許多年,自然同一般老嬷嬷氣勢不同;周嬷嬷見他這般,倒打了個寒噤,況也隐約知道張嬷嬷身份,不敢怠慢,忙陪笑出來道:“老姐姐請說。”張嬷嬷瞧了他一眼,笑道:“倒沒甚麼說的。隻是咱們這些跟着姑娘的人,也該時常提點着姑娘些兒;若有甚麼,别人自然是說不得姑娘的;少不得說咱們糊塗,不像是府上出身了。”周嬷嬷本來也是侯府中人,況今兒約略也聽湘雲說了緣故,聞得這話,那有不明白的?不免又羞又愧,道:“老姐姐教訓的是。”張嬷嬷笑道:“那裡當得起教訓二字。不過我年紀稍長些兒,也略略見了些世面;姑娘們的名聲要緊,少不得厚着臉皮同周妹妹說上一聲了。”周嬷嬷隻顧答應着,又喊小丫頭倒茶,張嬷嬷也不坐,便領着紫鵑自往黛玉房中去了。
一時至黛玉房裡,寶钗寶琴兩個都在,正拉着黛玉解勸,無非是說湘雲常日裡便是這個性子,教他不要放在心上雲雲。這時見張嬷嬷回來,便知是同黛玉出氣去了;寶钗心下有數,也不問他,隻顧向黛玉道:“咱們明日都往家裡去罷。我新得了一個好頑的物事,是人送給我哥哥的,我哥哥又給了我;妙就妙在又能頑,又能做可吃之物。如今天氣尚熱,恰好做來咱們吃,可好不好?”黛玉聞言笑道:“你這又是頑的,又是吃的,倒把我當小孩子哄了。也不過就比我大兩歲,恰似大了多少似的。”寶钗見他笑了,乃道:“誰有你這樣費心?琴兒比你小,我也不曾這們哄過他。”黛玉忙拉寶琴笑道:“瞧你姐姐這話。他不疼你,我疼你。你以後隻要我,别理他。”幾人又頑笑一陣,寶钗姊妹見他好了,方才告辭出去,自回房中安歇。
黛玉送了他姊妹出去,正要安寝,忽聞雪雁道:“大爺來了。”黛玉聽了,便忙又從房中出來,見了瑧玉道:“這們晚了,你還不往家裡去,又來這裡作甚麼?”瑧玉見他面色如常,笑道:“你明知道我作甚麼,還來問我。”原來雪雁氣不忿,回來便告訴了張嬷嬷;誰知又教秋萦聽了去,一徑往紫竹那裡說了;故而傳到了瑧玉耳中。黛玉見他知道了,隻得無奈笑道:“好快的耳報神!隻是也不算甚麼,況張嬷嬷已是去說了他了。”瑧玉聞言便不說話,半晌歎道:“你這樣卻也為不錯。隻是我恐你受了委屈,又管不得那起子人的嘴;原想着離了這裡就罷了,誰知終有這們一遭的。可見人之性子難改。”
黛玉聞他這話,倒有些摸不着頭腦;也不曾留心,便道:“我何曾受委屈。他那嘴誰不知道的?那裡有他不說的人。”心下卻又想道:“雲丫頭小時同寶玉原好,如今我同寶姐姐來了,寶玉一般也同我們說話,卻是令他不快了;他又無了父母,也不曾有兄弟姐妹,我自有父親兄長,原比他強些兒,何必同他争這口舌之氣。”因此倒也不惱,見他哥哥神色有些黯然,反勸他道:“哥哥不必這們等的。我實是不曾放在心上,況這事若傳開去,也不為好聽。”張嬷嬷聽了這話,便對二人行禮道:“大爺姑娘容我說一句罷。姑娘說得原是正理;隻是史家姑娘這話,委實過了。如今我已是同他乳母說了此事,想來必是要往家裡去同他家兩位夫人講的,到時自然要有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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