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鶴白一襲黑衣帷帽,穿着厚重笨拙,卻并不影響他身形靈敏迅捷,來去如風。他那一柄形影不離的二尺短劍,名曰“碎疾”,珠玉繞頂,刃口無塵,乃入門之前便曾一度持有,多年以來,其劍法早已與聆台一劍派中所授招式融會貫通,遂出劍時力道剛硬果決,絲毫不帶半分猶疑。
而晏欺雖師承豐埃劍主,然他本人行事一向詭谲多變,此刻奪了沈妙舟的細劍端在手心裡,看似出的是劍,實則是凝了真氣徑直拍上谷鶴白面門。
谷鶴白之劍招何等迅猛強勢,那也是意在壓制。再觀晏欺之手法狠辣誅心,招招揭人短柄,取的……卻是人命。
——沈妙舟自然不曉得他二人何時結下的梁子,此刻手無寸鐵,偏又心急如焚,一時無計可施,隻得擰了眉頭嘶聲朝谷鶴白道:“師弟千萬小心——這魔頭所修禁術了得,不是你我可竭力硬扛的!”
話音未落,細劍已驟然卷過霜寒,裹挾渾厚氣勁堪堪與谷鶴白手中短劍相觸相抵,二人同時松手後撤,複又再次揚劍而起,漫天燈火搖曳間,但見一白一黑兩抹身影來回過招數餘,劍光流溢如雲,真氣驟燃似冰,眼看便要于那半空當中激烈碰撞,晏欺反手将細劍往後一折,另一手則化掌并為雙指,幾近是在短劍擦身而過的眨眼一瞬,淩然一擊劃向谷鶴白毫無防備的後耳脆弱處——而與此同時,那猛獸一般兇殘的碎疾短劍亦是奮勇朝前張開血盆大口,借機咬緊晏欺半塊雪白的衣袂,輕而易舉撕下其臂間半片沾血的皮肉。
随後利刃極力回抽,頃刻帶出連串殷紅的血珠,二人各自向後飄退數步,晏欺順勢翻身躍回屋頂,皺眉掀開手臂下薄薄一層衣料,隻将短劍割裂的傷處匆匆擰了個結,便望向屋檐下方緊捂後耳青筋暴起的谷鶴白道:“呵,我果然沒有猜錯,谷鶴白,你……”
“住口!”谷鶴白徒然遭他一指重擊,卻不知為何怒意陡生,原就森冷的面孔瞬間染上一層鐵鏽般的青色。
沈妙舟叫他這聲呵斥駭得渾身膽寒,慌亂無措間,忙是上前迫切詢問道:“谷師弟,你沒事罷?”
“我沒事……師姐你且退後。”谷鶴白攔手将她護至身後,旋即咬牙擡眸,仰頭凝向晏欺略帶嘲諷的張揚面容,字字沉冷道:“你這魔頭,果真是不想要命了罷?拿截靈指對着我用,你以為……依照你現下的修為,能對我造成幾分傷害?”
“截靈指?”沈妙舟眸色微抖,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向晏欺道,“你是發了什麼瘋?偏要用這種害人又害已的招式?”
“我不知我是發的什麼瘋。”晏欺冷笑一聲,轉而扶穩細劍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二人道,“我更不知,聆台一劍派的谷副掌門是發的什麼瘋,親自下到洗心谷底,憑借一己之力殺死任歲遷,然後冒用任歲遷的身份,生生将元驚盞傷至魂飛魄散。”
此話一出,谷鶴白向來陰鸷的雙眼,愈發壓低成一線。而尚對情況一無所知的沈妙舟更是愕然側身,喃喃望向谷鶴白道:“谷師弟,你……”
“你們聆台一劍派在收人入門之前,難道不會仔細探尋一番來人身份麼?”晏欺意有所指道,“撿條野狼當成狗養,真真是叫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沈妙舟臉色發白,聲線隐隐顫抖道:“你什麼意思?”
晏欺嘲道:“你問問你的谷師弟是什麼意思——載有劫龍印的半張人皮,和薛爾矜身上的活劍血脈,他都有意沾上一沾。不知這到底是聆台一劍派内部下達的指令,還是他谷鶴白私自……”
話正說至一半,聲線戛然而止。
谷鶴白手中碎疾短劍橫空揮擊而出,驟然将那斜飛向上的堅硬屋檐削開一處邊角,力道之兇猛沉厚,登時震得大片殘磚碎瓦散落一地。晏欺應聲側過腰身朝外一躲,不料那谷鶴白是動了真格的,三兩步蹬腿跨至屋頂上方,袖内五支短箭一連瞬發,轉眼将人左右後路悉數包抄,晏欺仍是諷笑,一個旋身垂直往下,竟擡起足跟踏上了檐下三盞搖搖欲墜的燈籠。
這樣的做法,無異于自投羅網——随風飄蕩的破紙燈籠承載整整一個成年男子的全部重量,其後果可想而知。谷鶴白正猜這姓晏的魔頭莫不是修為衰弱了,連帶着腦子也一起出了問題,卻不想晏欺自打一開始就沒考慮過該如何閃避,他那一直處心積慮作着打算的,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件誰也預料不到的事情。
“我今天倒是要看看……”
晏欺擡首直視着谷鶴白揮劍前來的敏捷身形,忽而鳳眸狠狠一淩,幾乎是在他一劍刺出的同一時間裡,猝然一個揚手,将那頂垂至肩頭的烏紗帷帽蠻力朝外扯了下去:
“你這天天掩在帽子底下的一副皮囊,到底是人是鬼……”
偏就是那帷帽揭開的短短一瞬,三人皆是愣住。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故事之外+番外 此景宜無事 原神之少年歌行 神君的養狼之路+番外 讓我頂罪?反手把傻柱逐出師門 為了宇宙和平! 是兄弟就做我老婆! 我是童子軍 女配,你們夠了!+番外 合籠蠱【CP完結】 女鬼、法醫和閻王 武魂:一條品紅腰帶! 高危人格扮演守則 [hp]哈利,有爸爸了!+番外 體操鷹擊長空+番外 朱元璋:從梁山開始,覆滅北宋! 鏡中人 抱歉,有礦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雪人和篝火的愛情 我隻是想抓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