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明月良久後輕輕一點頭:“四叔,我知道了。”
李辭淵笑了笑:“我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找到你,也沒想過得到個替大帥報仇的機會。如今真兇浮現在即,哪怕刀山火海我也定去闖一闖。明月,四叔這一輩子已經值了,以後怎麼走,這不還有你嗎?”
聽出他話語中托孤意味,賀蘭明月皺了皺眉,正要讓李辭淵别這麼說,對方按住他肩膀拍了兩下,轉身攜飛霜走遠。
雪勢漸大,西風卷挾片片雪白,一直落到賀蘭明月頭頂、肩上,轉瞬即逝地化了。
他重又回到李辭淵的住處,林商守在外面,見了他也不說話,側身讓開通道。李辭淵不知去了哪兒,屋内高景還坐在先前的位置。
“聊完了?”他搶先道,“卷軸給你留着,權當物證。”
賀蘭明月道:“不必,為了父親,四叔自會随你去的。如果你們等來肅州的消息真要起事了,請你務必念及他安危。”
高景對後頭的話置若罔聞:“你也随我去嗎?”
“再說吧。”賀蘭明月停在他跟前,“為何不讓林商帶你回房休息?”
高景将随身的暖手爐放去旁邊,林商便順從接過捂在掌心。他擡起眼望賀蘭明月,再多的話都不必多言了。
賀蘭明月歎了口氣,他軟硬不吃,高景若真對他還是頤指氣使的他自可扔下不管,若給他撒嬌,他也有法子将人堵回去。惟獨這樣,賀蘭明月無從應對,高景把什麼選擇都扔給了他,自己眼巴巴地扮可憐。
最終又是一路沿着回廊抱了回去,經過滿地木頭渣時,高景扣住他的脖子,忽然問:“你和别人整天捶打,在做什麼東西?”
“給霜兒的玩具。”
高景聽完“哦”了聲,不問了。
阿芒早準備好了床鋪,天冷後屋内燒炭,卻并不放在榻邊。升高的溫度使室内經久不散的藥香更濃,阿芒走過來替高景更衣,賀蘭明月站在一旁轉過身避嫌,環顧四周後道:“你要休息,我便先回去了。”
“有話對你說。”高景急道,“先不走,好麼?”
賀蘭明月沒回應,預備離開的腳步卻停了。他等阿芒服侍高景簡單浣洗後退出房間,方才行至床前:“今天為什麼拉我的手?”
高景沒料到他問這事,張了張嘴,最終說了實話:“怕你四叔罵人,他好兇……”
幾乎忍俊不禁,賀蘭明月心情放松了些。順勢在榻邊坐下,高景見他不走了,其他話順理成章地說出來:“很多事我隻能保證盡力去完成,至于結果現在無法确認。真要證明什麼,隻能證明……心不是假的。”
“我知道。”賀蘭明月颔首,高景愕然片刻,聽他道,“但我不能釋懷。”
搖光閣的溫存,文思殿的傷疤,那個雨夜……想起來都椎心泣血。多少年過去了,賀蘭明月可以放下,可以既往不咎,但不代表他就釋然了。
燭火微微搖晃了幾下,賀蘭明月起身替他掩上窗,回身見高景在床榻内側摸索。等了一會兒,高景還摸不到似的惱了,将被子用力一抖,床尾有什麼堅硬物事順着力道猛地砸在地上,金屬之聲。
賀蘭明月心跳忽然漏了半拍,他走過去,看見了一道溫柔珠光。
三尺餘長的劍,飾以千裡江山紋路,劍鞘一顆夜明珠,漏出的半寸劍刃光亮……名為燕山雪。
他拿起來,入手仍沉甸甸的,手指不受控地握住劍鞘的動作和從前一模一樣。他做了無數次,這都成為血液中的本能。賀蘭明月難以置信地推開一點,劍刃閃過的光一如亘古不變的月色,盡是他的記憶。
高景輕聲道:“當時走得突然,把它落下了。”
他把那場意外說成“走得突然”,好似這樣就能稍微抹平兩人當中的天塹,賀蘭明月應該不忿的,但興許夜色作祟,他半摟着那把劍,再次坐在了高景的榻邊,任由對方目光繞在身上。
高景忽然道:“刺我一刀吧。”
賀蘭明月尚恍惚,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高景補充道:“你不能釋懷,當天種種……換你一刀,心裡會好受些麼?”
腦中“嗡”地一聲,賀蘭明月扭過頭不可置信看向高景,很難理解這種别樣的說辭,像道歉麼?也沒那意思,好端端地舊事重提又作甚?
高景感覺他的猶豫,幹脆地朝他伸出手要自己去握那把劍,賀蘭明月拇指一動把劍刃收歸鞘中,高景循聲摸索半晌,卻都沒到位置,洩氣地垂下手,燭光映着半張側面,青絲之下是穿得單薄的肩膀。
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緩慢交纏在一處,賀蘭明月卻突然明白過來高景方才的動作:他看不見,夜晚連點燈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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