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日竟有如此見地,李辭淵刮目相看:“這些都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其實是高景教他的,那些日子高景讓他念奏章,他有不解之處便立刻問出來,雖免不了被高景冷嘲熱諷幾句,到底還是都解釋過。
若非最後拔劍相向了,高景于他确實是生命中難以忽視的溫暖。
讀書識字,研習四海之奧妙,民生之往來,這些事對曾經的賀蘭明月而言根本無法想象。剛開始他隻抱着一腔委屈與不甘在努力,待到離開洛陽,能從毫厘發現深刻,始知這些經曆對他而言有多寶貴。
賀蘭明月笑笑,最終道:“我在洛陽學了不少東西,這些……算是耳濡目染吧。”
李辭淵沒有多問,抱着賀蘭的肩膀往外拉:“那你說想要解決應當如何?——走,四叔帶你去個地方。”
賀蘭明月不推辭他的好意,繼續道:“人口問題倒好解決,你我能成事,出去了的那些人自然會回來成為依附。不過河水聽天由命,更為棘手。倘若銀州城乃至附近幾座城池的飲水得以解決,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瞥過街頭挑着水的老人,李辭淵跑過去接了他的扁擔,和賀蘭明月一道朝老人家中走去,聽賀蘭明月道:“中原各地都是掘井取水,為何銀州沒有水井?”
李辭淵還未回答,那老人歎了口氣:“小夥子,你初來乍到的不清楚情況,咱們這兒哪裡是沒有水井,是全都枯啦!”
賀蘭愣道:“怎麼會這樣?”
老人搖頭晃腦:“原本是有水井的,就在那王府外頭的巷子裡麼!後來人都沒啦,慢慢有一天,水井也再也打不出泉水來,他們都說……說是報應啊!”
“報應?”
“隴西王坐鎮西北時,西軍紀律嚴明,幫扶百姓,他們積了德,銀州城也人丁興旺,往來商賈絡繹不絕。待到隴西王冤死,那些官員還要鎮壓百姓,不準大家說任何一個字,官兵懈怠值守,任由柔然蠻夷前來敲詐勒索,慢慢地人也沒了,井也枯了——都是報應,我們不幫着隴西王,天也不幫我們喽!”
他唉聲歎氣,李辭淵安慰了兩句,唯有賀蘭明月一言不發。
這些話他聽在耳裡,除了難受,更多的是心驚膽戰。
皇帝是真把西軍和賀蘭氏當成心頭大患的,否則依照賀蘭茂佳治軍之嚴,若沒有謀反這一出,到時候得了民心……
征戰四海的常勝将軍,守護邊塞的隴西王爺,這名聲待到從西北一帶傳入中原,誰還記得龍椅上的人姓高呢?
距離道武帝得了半壁江山也不過七八十年,卻足夠平民忘記戰亂了。
所以賀蘭氏湮滅,安于享樂的宇文氏還挂着臨海王的名頭在淄城作威作福。賀蘭明月突然想通這一層,對皇帝又添了一分恨意。
待幫那老人挑水回家,賀蘭明月都沒再說話。
“這天真熱。”李辭淵擦了把汗,嘟嘟囔囔地抱怨。
賀蘭明月“嗯”一聲,權當附和他。
兩人順着官道走了一段李辭淵才發覺他不正常的沉默,問道:“怎麼了小明月,從剛開始你就跟嘴被縫上了似的,不舒服?”
賀蘭搖搖頭:“我隻是覺得……百姓未免把父親神化得過頭了。”
李辭淵不高興了:“大帥本就是個英雄,這是他的封地,他愛護百姓,百姓自然也擁戴他。你有沒聽過那句話,‘失隴西,損良将,黑水枯,白花凋。”
“洛陽沒有人這麼傳。”賀蘭明月想了想又道,“什麼叫‘黑水枯’?”
“說的是黑水改道一事。”李辭淵道,“銀州城與隴城中間原本有一條河,因陽光下竟然會呈現黑色得名黑水,是當時隴城附近的主要水源。在隴城劃歸柔然後不久黑水逐漸改道,現在徹底湮滅在戈壁之中。”
賀蘭明月皺着眉,心道:河流改道與天運當然沒有關系,但這事發生得湊巧,可能有别的原因,譬如柔然引水……
他沒有說出來:“那後面呢,‘白花凋謝’又是什麼?”
“要提到白花那話就長了。”李辭淵與他在一個簡陋茶棚邊坐了。掌櫃認得他,沒等李辭淵開口,笑吟吟地打來兩碗粗茶并一碟蠶豆,又借了一把扇子給李辭淵扇風,李辭淵對他道:“阿伯,今天也熱,對吧?”
茶攤老伯一提到這事眉頭都皺起來:“可不是嘛!小老兒活了這麼大年歲,還從沒遇到過哪年像今年似的天氣怪。”
春天久凍,盛夏卻來得極猛烈,不光是塞北,連帶整個大甯都被籠罩在了暑熱中。
扯到這事無論是誰都有天大的怨氣,好似極端炎熱成了洛陽城中高氏王朝不作為的證據。老伯與他們寒暄幾句,去忙自己的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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