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過去,縱然随着何艾當年先後在雲桂與川蜀之地試行的新政,已逐步推廣到全國,令已呈沒落之勢的周朝重煥新機,也沒能讓明景帝驕傲自滿,以為從此就能高枕無憂。
“哦說說看!”
“依臣拙見,我們現行的君主獨權制,對皇上的個人素質要求實在太高,古往今來,能如聖上您這般勵精圖治,任用賢能,心懷天下與百姓的帝王,畢竟是少數,若能對此進行改革,或有機會能讓皇族以世家的形式長存!”
明景帝迅速明白這其中的深意,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此事,尚需從長計議,就是可惜,朕的時間恐怕已剩不多啊!”
聽到這話,何艾心中酸澀不已,明景帝絕對是個好皇帝,當了這二十五年的皇帝,就是以她的眼光看,中肯的說,他是真的沒有什麼太大過錯,真正做到一心為國為民。
可惜,命運卻并沒善待他,因明景帝近些年對後宮多有敷衍,不願聽她們的話,為外戚開方便之門,也為了能夠早日讓能被她們捏在手心裡的太子登基。
明景帝的生母張太後不僅與皇後合夥陷害二皇子在前,随後竟然還不惜親自動手,試圖毒殺明景帝,雖然最終事情提前暴露,并沒有讓張太後完全得逞,她自己還因憂恐過度而病逝。
但明景帝的身體已經被毒性侵蝕,縱然有禦醫及時幫忙治療,也讓他傷了根本,而被親母給毒害的這件事情的本身,也給他帶來極大打擊。
這雙重的打擊與傷害,才是導緻明景帝一夜白頭的根本原因,身體虧損的太過厲害,縱有良藥,也不能從根本上助他恢複生機。
過去那些年一直在外任職的昭王夫妻,在太後去逝之際,就已經被召回京中,這些宮帷秘辛能瞞得了外人,昭王身為宗室中人,還是聽到了一些風聲。
見何艾十分傷感的神情,明景帝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
“你不要多想,周朝能有現在這局面,朕已經對得起列祖列宗,也無愧于這天地與百姓,朕已再無多求,接下來,能将昭王扶上位,再送一程,朕身為皇上的任務,就算是徹底完成了!”
“何莨,你我既為配合默契的君臣,也為彼此知之甚深的知己好友,朕這一生中,數你幫我最多,所以,我想幫你實現一個最大願望,你有何求?”
當明景帝當朝宣布将要禅位于昭王時,立刻引來滿朝文武的集體抗議,太子被廢以後,因二皇子因腿殘,注定将帝位無緣,年僅三歲的小皇子與母妃、外家的地位,一時之間,立馬變得水漲船高。
畢竟任誰都認為,小皇子如今雖還年幼,卻必定是闆上釘釘的下任帝王繼承人選。
卻沒料到,明景帝不僅不打算再立太子,竟然還準備直接禅位于昭王,對那些已經開始在小皇子身上下注的朝臣勢力們來說,這絕對是件極難接受的事。
“皇位是朕的,這天是柴氏的,朕想将朕的位置傳給柴家人,你們憑什麼反對?”
新任資政閣大學士陳大人叩首回道。
“回禀聖上,父業子承,乃是祖宗的規矩,您膝下有皇子,怎麼也不至于要傳位給昭王,此舉有違祖制,何況聖上您正值盛年,萬壽長安,完全不必現在就急于退位,還請聖上收回成命!”
按說以陳大學士的身份地位,縱然對明景帝的這個決定有意見,也不至于如此着急的表明态度,實因小皇子的母妃正是他的親侄女,利益關系極大,才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打消皇上的想法。
“朕自去歲生過那場大病以來,自覺精力大不如前,方才決定禅位,三皇子年幼,難擔此重任,昭王年富力強,從政經驗豐富,乃是最佳繼位人選,朕意已決,你們不必再勸!”
“啟禀聖上,昭王乃是柱國上将何大人的女婿,昭王一旦繼位,外戚過于勢大,恐生禍患,還請聖上三思啊!”
“請聖上三思啊!”
明景帝淡淡回道,“昭王不過是何大人的侄女婿罷了,何大人本身無兒無女,一心為國,忠心可鑒日月,爾等慎言!”
此言一出,衆臣頓時有些懵圈,不知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皇上一時糊塗,說錯了。
柱國上将何大人的家庭情況,又不是什麼秘密,朝中衆臣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他班師回朝以前,他的老母親與妻兒一直住在昭王府上的事,也是人盡皆知。
欣賞夠衆臣欲言又止的複雜反應後,明景帝才對旁邊的内侍道。
“去請柱國上将何艾何大人進殿!”
直到這時,衆臣才意識到,自打回京以後,大小朝議從不缺席的何艾這次竟然沒有出席,皇上所提到的名字似乎也不大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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