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卧室裡隻隐約可見家具的輪廓。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她呆愣了許久——這是哪裡?我是誰?我在這裡做什麼?
她四處找燈,胡亂拍打中按亮了床頭燈。才發覺自己渾身裸體,來到衣櫃前,取出内衣内褲和毛衣、牛仔褲,一一換上,裹上一件呢子大衣,在鞋櫃裡拿出一雙長筒靴,穿好,出門。
她徒步走了一個鐘頭,走到夏江集團辦公大樓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從貨架上拿起一個三角飯團和一瓶香蕉牛乳。
“一共20元。”店員說。
她摸遍全身的口袋,連一個鋼镚也沒找到,手機也沒有帶。
“不好意思,我忘記帶錢包了。”轉身就要走。
“一起付!”站在她身後的男人搶先一步,将一桶泡面和一罐咖啡擺到台面上。
男人同她一起站在窗戶前的吧台邊。
“剛才謝謝你,我今天出門很急,忘記帶錢包了,手機也落在家裡……”江語蔓望着男人說,語氣溫和,帶着一股少婦的知性美。
“啊,”夏安予呆愣住了,“不用謝。”
他今天跟随父親去參加一個飯局,由于資曆不夠,插不上老一輩的話,飯也沒怎麼吃,找了個借口就出來了,回到公司加班到9點半,突然饞方便面的味道,便親自到樓下的便利店來買。沒想到竟然能遇到江語蔓——這個在今早上把自己打了一頓的怨恨着自己的女人。
他去加熱處拿來江語蔓的飯團和自己的泡面,“就吃這麼點,夠嗎?”他問。
“嗯,夠了,我晚上吃得少。”飯團很燙,江語蔓拿起來吹了吹。
奇怪,這女人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突然變得這麼溫柔……夏安予心裡在打鼓。他現在處在應激狀态,随時準備舉起雙臂擋在面前,防止江語蔓揍自己。
……
夏江集團的總裁,穿着昂貴的黑色西裝,貓在便利的吧台上吃泡面,這畫面多少有點滑稽。
夏安予默默吃着面,眼睛不停地往身旁的女人瞟。
“你沒事吧?”忍不住問。
“出來就沒事了,留在家裡的話,就說不定了。”江語蔓沒有擡頭,嚼着飯團回答。
“什麼叫做留在家裡就說不定了?”聽不懂。
“我老公家暴,我剛逃出來的。”她輕描淡寫地說。
“家暴?我何時家暴過你啊!”夏安予滿臉震驚,他知道自己犯的錯已經夠多的了,可不能再增加一條家暴的罪名,而且還是子虛烏有的罪名。
江語蔓被他突然的大吼吓了一跳,回轉過頭,幽幽地說:“你激動什麼?”我又沒說你。
“就、就想替自己申冤一下嘛,我确實沒有家暴過你……”夏安予像犯了錯的孩子,聲音越說越小。奇怪,自己明明沒有做過的事情,為何自證起來竟然如此沒有底氣?
江語蔓把垃圾扔進垃圾桶裡,拍了拍手,語氣輕松地說:“我吃完了,謝謝你幫我付錢,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夏安予撂下筷子跟了上去,“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江語蔓沖她笑了一下。自打三年前她出事以來,這是她第一次沖自己笑,而且還是友好的笑。夏安予愣怔了一下,滿臉認真地說:“你就站在這裡不要動,我去車庫把車開出來。你不許動啊,千萬不要動!”
這男人看着一本正經、一表人才、人模狗樣的,見到漂亮女人馬上就動了歪心思,也不知道家裡那位知不知道他這德性。呵!男人啊……江語蔓搖着頭笑笑,雙手插兜,朝街道上走去。
深冬的夜晚真冷啊,天空中都開始飄雪花了。江語蔓緊了緊外套,埋着頭往前走着。
“嘀嘀——”汽車喇叭的聲音。
一輛黑色轎車慢慢地跟在自己身邊,她一邊走一邊往駕駛室看,是剛才的男人。
“喂,不是叫你站在原地等嗎?幹嘛自己悄悄走掉!”是隐藏在霸道加不滿情緒之下的撒嬌口吻,連夏安予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把這個穿上!”一件白色羽絨服從副駕駛位的窗口遞出來。
“你是想和我上床嗎?”江語蔓看了一眼羽絨服,沒有接,眼睛看着前方的路,繼續走。
“什麼?!”吓得夏安予腳踩刹車,車子猛停了一下。這女人瘋了嗎?變得這麼不矜持了?還是說已經原諒自己了?竟然敢說出這麼大膽的話來。
車子再次跟了上來。
“不是嗎?剛剛在便利店,你一直在用眼睛瞟我吧?”無情拆穿。
“那、那是……那不是……那個……”瞟你是沒錯,可那是因為你變得奇怪了,而不是因為你是女人。夏安予秒變結巴,突然覺得自己解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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