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用那雙如夜色的眼睛注視着我的時候,我呆愣住了,仿佛被吸入漩渦,大腦用了好幾秒才反應出來婉姝說的話的意思。
哦,原來是壞掉了,原來是這樣。
“現在隻有高三樓和高二樓有水,你們可以去那裡。”婉姝說,其他人紛紛走了。
我想我是應該走的,畢竟我也想要喝水,但是我不想挪動我的腳步,這種場面近乎于尴尬。
後來我很多次回想,我第一次見到婉姝的場景實在奇怪,一個呆呆的人,傻愣愣地拿着水杯,婉姝一定覺得很好笑。
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水機壞了的情況在高中時有發生,但是那一次對我的印象過于深刻。當我以為一切早已淡去,當我以為時光會使我的記憶漸漸褪色,我才發現那一刻,居然曆曆在目,纖毫畢現。
婉姝看我的樣子,她用含笑的眼睛問我“怎麼了?”但是她對我說的是:“現在那邊人一定很多,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接水吧。”
我跟着婉姝走了,走上那條種滿紅葉李的小路,九月天氣還很炎熱,但是繁茂的樹木投下的陰影足以給這條小路帶來清涼,碎金般的光從樹葉的縫隙中投射下來,随着微風晃動。
這是後來我們無數次踏足的地方,冬天我和婉姝拿着鏟子來這裡鏟雪,我用鏟子在雪地上寫字,婉姝搓着手催促我不要玩了,快回教室,等到春季,紅葉李會開出滿淡粉色的花,落下的花瓣鋪在小路上,落在走過的學生的頭上。
我最不喜歡秋天,因為秋天經常下雨,我和婉姝去吃飯的時候要一人打一把傘,我們會離得很遠,不然水會濺到身上。但是這樣我們就不能一邊走一邊說話了,我不喜歡秋天。
那個時候,婉姝帶着我第一次走上那條路,告訴我她前幾天在做志願者,對學校比較熟悉,“還要一兩個小時老師們才能開完會呢,我們可以先逛逛校園,我帶你去。”婉姝帶着笑意對我說,她溫熱的身體離我很近,我的心裡有些緊張。
我們去了學校食堂,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我們來幹什麼的時候,婉姝在窗口買了兩杯酸梅湯,遞了其中一杯給我:“現在天這麼熱,喝這個很解渴的——我們去看看其他地方吧。”
“謝謝你,”我說,“我叫俞素,你叫什麼名字?”
“白婉姝,”她拿着酸梅湯,冰涼的水汽把她的手浸濕了,“是不是很拗口?是委婉的婉,靜女其姝的姝。你的呢?是哪一個字?”
“尺素的素,”我把“婉姝”這兩個字記下來,“驿寄梅花,魚傳尺素。”
“真好聽。”婉姝說,她的話絲毫不顯奉承,她總是帶着真誠。“也很有意境呢。”
我們喝着冰爽的酸梅湯,走了大半個校園,之後晃悠悠回到教室。教室裡人已經坐滿了,隻剩下幾個位置,都是單個剩下的,所以我和婉姝隻好坐開了。後來我們按着身高來排座位,婉姝坐在我的前面。
我在學校裡認識的第一個人不是婉姝,在此之前我已經認識了自己宿舍的同學,還有幾個其他同學,但是我那時就覺得,婉姝一定會和我成為很好的朋友,懷着這種莫名其妙的堅定,我們果然變得形影不離,整日黏在一起。
我現在還不明白——但是我已經沉淪在這個命運的漩渦。
婉姝其實不是那種很熱情的人,她在班裡屬于下課還在安靜做題的好成績的女生。但是在各種集體活動裡大家都喜歡聽她的意見,盡管婉姝不是組織者,她自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後來我想,為什麼當時婉姝偏偏要和我搭話,還請我喝酸梅湯呢?是不是她當時被我的傻愣愣的樣子笑到了,還是說冥冥中真的有什麼被稱之為命運的東西。
在上晚讀之前,老師讓我們利用課餘時間練字,有人在講台上放歌,有人在打掃衛生,教室裡亂哄哄的,這種吵鬧是高中時代青春的象征。我聽着廣播,趴在桌子上,一遍遍抄寫《靜女》這首詩,在寫到“姝”這個字的時候,心裡有着小小的雀躍——我直起身子,盡量把這個字寫得完美無缺。
婉姝坐在我前面,她剛洗了頭,頭發柔軟地散落在肩上,發梢還帶着微微的濕氣。婉姝寫字的時候背挺得很直,我悄悄伸出手去戳婉姝的頭發,戳着戳着就開始編起辮子。
婉姝被我弄得煩了,回頭塞給我一個從抽屜裡拿出來的豆幹,對我說:“不要鬧了。”婉姝皺着眉頭,聲音卻帶着笑意。我捏着手裡的零食,讨好的笑着:“好了我不弄。”放下了婉姝的頭發。
高二分科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讨論選擇理科還是文科,當時選擇理科的人數處于壓倒性優勢。我的理科很差勁,隻有選擇文科,但是婉姝的理科和文科都很好,我不知道婉姝會選擇什麼——我不想問,我害怕我會勸說婉姝什麼,即使我沒有意識到,我的話可能會影響到婉姝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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