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州城,天色剛亮,城頭上軍卒打着瞌睡,平章果來的旗子在寒風中凍的硬邦邦的。
旗子的主人昨夜喝太多的馬酒,還在城裡大睡。
雪花飄落,落在軍卒的臉上。
軍卒哆嗦的醒來,緊了緊羊皮襖,推推身邊的夥伴,抱着長槍像一根木樁一樣,倒在地上。
軍卒看向遠處,雪花像棉絮一樣,鋪天蓋地又大了起來。
輕聲祈禱道:“長生天會憐愛你的,佛祖也會憐愛你的,去吧,西方極樂,下輩子投胎到大明,就不用在凍死,餓死了。”
城外的牧民早已起床,陸陸續續的進城采購買賣。
鞑虜行軍,男人都是軍人,拖着整個部落,走到哪打到哪。
因此,非作戰人員更多,牛羊更多。
然而他們一樣吃不飽。
大雪中身材臃腫,身穿羊皮大襖,戴着皮帽,身材并不高,黑黑的臉龐,顯得瘦小。
雖然家裡有羊群,但并非羊肉就可以亂吃,它并非用來充饑,而是關鍵時刻用羊的命換人的命。
家有萬貫,帶毛的不算,一場天災,塵歸塵,土歸土。
就如今天的鵝毛大雪,覆蓋了草原,吃光了稻草,他們隻能趕着吃不飽的羊群,跟着他們的王,出門搶劫。
再有兩個月,天氣就要回暖了,到時候積雪融化,草原會再次回到牧民手中,又可以再熬一年。
牧民們進城,想彎腰撿一塊牛糞,都要被呵斥,因為牛糞都是取暖之物,它是寶貴的軍資。
城中有一座寺廟,寺廟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寺廟太輝煌了,紅色的牆,高大的頂,在雪光下閃耀着金色。
牧民排起長長的隊,寺廟前磕頭進香,隻要心中敬畏,佛主就會原諒他這一世的苦難,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喇嘛們拿着碗,對着走過的人點着聖水,莊重的進行着儀式。
牧民們一步一磕頭,跪在龐大的神像前,恭敬的許着願望,摳摳搜搜的拿出最後幾個銅闆,恭敬的放進功德箱裡。
煙霧缭繞間,像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來。
平章果來起床,穿好衣服,用聖水洗了臉,喝杯羊奶,吃了羊羔肉和烙的金黃的油餅,又喝了茶,漱口。
離開溫暖的帥帳,看向前面的寺廟金色佛像。
恭敬的跪地磕頭,輕聲念叨道:“我的佛,請關愛你的子民吧!願我的部落原來越強大,牛羊越來越多,金銀也越來越多,女人票子。
今年要赢,隻要赢了大明這場戰争,我會給你在起一座金身,純金的,比真金還要真。”
太陽升起,透過雲層,透過大雪,驅散着無處不在的寒冷。
雪好像也小了一點,平章果來很滿意,說明佛祖也在聽自己的祈禱。
站起身,視察了牛羊,草料,踩着咯吱的雪看了倉庫。
倉庫裡金黃閃閃,有金子,有銀子。
這些都是牧民進貢給佛祖的,自己隻是暫時保管。
當然,還有搶劫的财富。
平章果來很喜歡它們随便堆放的樣子,看上去好看,富有。
笑容滿面,喇嘛們就是好,隻要念叨經文,不用一刀一槍,就可以給自己賺取财富,并且是天經地義的,還沒有任何顧慮的,幹幹淨淨的财富。
牧民們的願望是這輩子吃苦,下輩子投個好胎。
隻要他們能吃苦,那就會有吃不完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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