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滅度峰的最高處,在思過崖的頂端,離群索居,和誰都隔得很遠。說是石室,不如說是山洞。四壁是厚厚的石牆,拍在上面啪啪響。這裡冷得出奇,一進裡頭如墜冰窟,手指尖兒都發顫。青岩地上伶伶仃仃立了一方石桌,旁邊放幾張石凳。屁股挨上去,立馬像是要凍成冰塊兒似的。一張石床貼着壁角,另一面石壁靠着幾個書架,上頭密密麻麻放了許多書冊。再往裡還有一個石室,隐隐約約看得見也有一張床。
戚隐躊躇着踏進去,這兒就是戚慎微原本的住處。當戚隐在吳塘跌跌絆絆地長大的時候,他在這兒修煉,在這兒讀書,在這兒思過,在這兒教導他的小徒弟。書架上放了他的筆記,他的道論,戚隐抽了一本出來。那個家夥的字兒清隽剛折,筆鋒利得像一把劍,有種說不出的風骨。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戚隐想,小時候期盼,長大了厭惡,十八年了,他終于還是到了這個男人的世界裡來,仿佛是命中注定。
戚隐慢慢呼出一口氣來,把書冊放回去,坐到石桌邊上,低着眉目拿出筆墨。戚靈樞靜靜瞧了他一會兒,扭頭問扶岚:“為何交白紙?”
扶岚默了會兒,沒吭聲。
這厮大概學乖了,知道實話實說定然挨打,戚隐不由得感到欣慰。
他不願意答,戚靈樞也沒辦法,緩了口聲氣兒,道:“作道論,首要在于發疑,爾後探頤索隐,發微闡幽。若要言之有物,不可無閱曆積累,你們剛入門,未曾除過妖,自當自書本前人舊例尋求答案。雲隐,你的論點太多,每一點都未曾深入,未免有大而無當之嫌。我建議你撷取一點,深而探之,或許可行。”
戚隐點點頭。
“這裡是我自己抄錄的古籍抄本,你們若要通讀恐怕要費些時日,其中重點我已有标注,你們自尋重點便是。若有不明之處,盡管來問我。”戚靈樞将書冊推到他們眼前,話語間頗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雲隐,你之前打假擂我不再追究,可若你連道法都不肯好好修習,那你來無方又有何意義?多說無益,你且好自為之。”
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啰嗦了?戚隐心裡憋屈,但又沒法兒說,抓抓腦袋,蔫頭巴腦地“哦”了聲。
扶岚枯着眉頭道:“可以不寫麼?”
戚靈樞沉默地看着他,眸子裡仿佛有寒冰一點一點地凝結。
“……”扶岚默默拿起了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外面雪停了,陽光透出雲層,打在地上像老虎的斑紋。戚靈樞在石床上閉目打坐,戚隐和扶岚兩個望着白紙發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寫啥好。戚靈樞在那邊歎了口氣,道:“人與妖不同之處甚多,習性、九竅、六藏、經脈,何至于不知如何下筆?”
習性好像更好寫些。戚隐确定了方向,嘩啦啦翻起書來。
過了會兒,有個弟子登上崖,在洞口細聲道:“小師叔,枯殘長老喊您過去。”
戚靈樞起身離去。眼瞅着戚靈樞走了,戚隐蓦地垮下身子來,趴在桌子上歎氣。那厮在這的時候仿佛連空氣都是冰的,逼得人正襟危坐不敢造次。戚隐吊起二郎腿,撅起嘴巴将毛筆放在鼻下夾住,翻起戚靈樞的抄本來。這厮的字也像戚慎微,估計是一筆一劃照着戚慎微學的,戚隐摸了摸那神似的筆鋒,也可能是戚慎微握着他的手一筆一劃教的。
“小隐,”扶岚擱下筆,道,“你聞到了嗎?”
“啊?聞到什麼?”戚隐疑惑地擡起頭,忽地眼睛一亮,“那小正經該不會藏了吃的吧?”
扶岚搖搖頭,他坐到戚隐身邊,将靈力注入戚隐的後心。冰冰涼的靈力細流再一次在經脈裡流淌,五感頓時變得細膩鋒利,連照進來的天光都能看出七彩的顔色來。扶岚放出小魚,青色的小魚無聲地遊弋,戚隐的視野漸漸變了一種色調。
血。滿室的血。
在小魚的眼中,戚隐驚恐地發現原本一塵不染的四壁沾滿了暗紅色的污漬,石床上、石桌上、岩石的縫隙,全都是。這些血迹被清洗過,但依然逃不過小魚的眼睛。
石壁上的血漬呈飛濺狀,青岩地上有好幾個血手印兒,還依稀瞧得見幾個血色人影。有一條長長的血迹從外面一直拖曳進來,很明顯有個受了重傷的人被生拉硬拽地拖了進來。
“五種血腥味,五個人,”扶岚道,“無方山失蹤的五個人,是在這裡死的。”
“為什麼……”戚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什麼他們會死在這裡?”
扶岚望着壁上的血迹,道:“凡人修煉巫羅秘法,要殺人取血續命。”
戚隐瞠目結舌,“你是說我爹也修了巫羅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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