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年代久遠加上受到雨水浸濕,亦或是被狂風不斷吹刮。
荀侃手腕上的佛珠終于不堪重負,猛地掙脫束縛,噼裡啪啦落了一地。
海上的風浪如同憤怒咆哮的巨人,讓遊輪變成困在祂掌心的一葉孤舟。
不斷的起伏搖擺讓荀侃忍不住歪了身子。
但他似乎無知無覺,而是癡癡地盯着落在地上的佛珠,不肯挪開眼。
若幹年前,他曾經去了一趟聞名遐迩的寺廟。
寺廟主持見到他,卻隻是搖着頭贈他一串佛珠——
“你心中戾氣太重、行事過于偏激,”當時主持淡淡道,“必須修身養性。”
荀侃接過佛珠,誠懇地拜了佛祖。
回去後他從此開始刻意收斂脾氣,養花誦經泡茶,好像真的成了一個在凡間行走的僧人。
但隻有午夜夢回時,瘋狂叫嚣的不滿讓他後背冷汗涔涔,荀侃比誰都清楚,他絕不可能受人擺布!
“追名逐利不過一瞬間,”荀侃直起身,盯着歲玉的方向喃喃道,“誰不是埋在青松下的白骨?”
穿過無數激戰中的人群,隔着朦胧的雨滴,歲玉清晰地看見了荀侃眼中瘋狂的笑意。
周圍的警察已經開始陸續撤退到輪船上,場上隻剩下雇傭兵在作戰。
但随着時間的流逝,兩方的火拼不知道為什麼開始逐漸停止。
荀侃那方的人馬似乎在一邊戰鬥一邊後退。
風浪打來,輪船向旁邊歪去。
歲玉撐在韓今越身上,她意識到不對勁,幾近扯着嗓子喊:“快跑!”
許志遠的輪船已經近在咫尺,在周圍保镖的攙扶下,他猛地一躍,回到遊輪上。
暴雨傾盆而下,許志遠急切地伸出手:“小歲,韓總,快過來!”
隻是還不等他們過去,又一陣浪卷來,韓今越把歲玉摟在懷裡,盡可能地維持着自身平衡。
“歲歲,”他吻了吻她的耳後,“你先走。”
現在不是拖延的時候,歲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利落地點頭。
然而就在她想要借着傭兵的手登船時,忽然冥冥之中有一股直覺襲來。
鬼使神差般的,歲玉扭頭又去看了一眼荀侃。
狂風暴雨中,青年竟然神情安然地盤腿坐下。
他表情舒适安然,仿佛聽不見耳旁怒吼的狂風,像是在室内靜坐的僧人。
烏雲幾乎壓到荀侃的頭頂,他坐在暴風雨正中央,但卻巋然不動。
畫面的詭異程度讓歲玉呼吸下意識一窒。
“雨水浸濕衣衫,”荀侃輕聲呢喃,“淋去三屍和貪癡。”
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話音落地的瞬間,刺目的火光猛地從他身後炸起!
盡管隔了不少距離,但歲玉卻仍然感知到那股灼熱的氣息,而空氣,似乎都因此扭曲了。
時間陡然帶她來到那個夏沙開被炸的下午。
歲玉以為自己會呆在原地,但她沒有。
時間在此刻似乎被定格、拉長,所有人在她眼中都變成了慢動作。
還在等她過去的韓今越突然聽見一聲幾不可聞的呢喃——
“今越,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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