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蔥伸出手,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堵不上父親胸口的血。
雨水混着腥濁的血液緩緩流下,沖刷着地面。
他顫得如同一片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落葉,牙關不停地打着顫。
林蔥想嚎啕大哭、想嘶吼,但牙齒卻咬得死緊,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歲玉顯然也被突如其來發生的一切驚呆了。
但眼下不是能停下的時候。
她越過韓今越,沖保镖大喊:“把他拖上來,快!”
林蔥死死地抱住自己的父親,脖頸上青筋暴起。
林川的身體緩緩在雨中倒下,他望着歲玉所在的方向,衰老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笑意。
“别管我,”他說,“去跟着那個女孩兒,給她想要的一切。”
“為她的父母報仇,”林川斷斷續續道,“就當、就當是給我贖罪了。”
當年,他撞死了對方的父母,最終卻還是沒能救回自己的妻子。
似乎冥冥之中有報應,他的兒子林蔥也遇到一場車禍,從此成了跛足。
當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我,我該去找他們,磕頭贖罪了。”
林川說完,緩緩閉上雙眼,嘴角還帶着一絲解脫的笑意。
對于這個安分了一輩子的老實人來說,當年那件事是他犯下唯一不可饒恕的錯誤。
而死亡,或許也是上天對他的一種恩賜。
*
雨越下越大,雙方人馬不斷交戰,林蔥則是沉默地任由人将他朝直升機的方向拖去。
有子彈打在他的腳邊,擦過他的胳膊。
衣衫破裂、鮮血流出,但他卻垂着頭,如同一個木偶毫無知覺。
歲玉見人手越來越多,連忙探出頭大喊:“快回來,别跟他們打!”
喊話之際,她身側的韓今越卻突然伸出手,猛地将她拽回直升機。
男人的力道大得出奇,讓歲玉都忍不住微微吃痛。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顆子彈穿過人群,重重地打在玻璃上。
防彈玻璃的夾心層吸住子彈,讓玻璃不至于裂開。
歲玉睜着眼,仰頭看向那顆子彈,出了一身冷汗。
難以想象,如果剛剛韓今越沒能及時把她拽回來,會有什麼後果。
“他們都有防彈背心,”韓今越沉聲道,“别出去,太危險。”
呼嘯的風聲撲面而來,保镖們穿過槍林彈雨,終于艱難地帶着林蔥上了直升機。
韓今越沉聲道:“起飛。”
*
此時的樓下,林思賢腳底下的煙頭越來越多。
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原本笃定的心情,也逐漸變得忐忑。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親自上樓時,旁邊卻突然有人驚叫:“老闆,直升機起飛了!”
林思賢當即擡起頭。
“情況怎麼樣,”他偏頭問,“林蔥死了沒有?”
林蔥是他多年的心腹,這些年替他兢兢業業不知道做了多少事,但臨到這時,他卻能毫不猶豫地殺對方滅口。
下屬感到一陣膽寒。
他拿起對講機問了一句,得到的卻不是想象中的答複。
“老闆,”他咽咽口水,“他們說,林蔥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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