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競點了點頭,從喬毅手中抽過書,兩人的指尖輕輕擦過,有點涼,卻叫人發燙,喬毅心底莫名地泛起一股隐秘的仿佛在光天化日下偷情的錯覺。林競回到五班的時候,陳裕正站在走廊上和人吹水。“你還真去借了?”他看了眼林競手中的書,啧了一聲,忍不住吐槽,“這手法太老套了。”借書借作業借筆記,稱得上是遠古時代的泡妞手法了吧,關鍵對象還是學校裡最搶手的校草。這算不算以卵擊石,反正沒什麼卵用就是了,陳裕想。“要我說,借到高考都沒戲。”陳裕感慨,“你知道你有多少情敵嗎?光咱們班就能抓出幾個,有的還問我要過他的微信呢。”“刷刷存在感呗。”林競靠在欄杆上,皺了皺眉,“你給了?”“就給過一次。”陳裕解釋道,“都上學期的事了,那時愛慕者名單裡不還沒有你嗎?”“那個向超”林競問,“有對象嗎?”“啊?”陳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沒有。靠,不是吧,連他你都當情敵了?他絕對是個直男,筆直的直,而是還是見到美女就邁不開腿那種。”“看到他,我頭疼。”林競的眉頭皺得很緊,顯然很不滿。有喬毅的地方就有向超,不是勾肩搭背就是超超毅毅的,礙事又礙眼。“放心。”陳裕搖頭笑了笑,“對了,隊裡有個哥們失戀了,約大家今晚去酒吧,你去嗎?”說完又嘿嘿補了句,“你家那位也去。”“你說呢?”林競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認真道,“麻煩盡快給向超介紹個女朋友。”扔下這一句話就回教室了。連這個都管?真他媽寬。陳裕無語,卻真的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翻查通訊錄看有沒有合适的。操,便宜向超那傻逼了,成天追着人給他介紹對象,要知道了估計得樂得見牙不見眼。晚上十點,一群人約在x酒吧門口見面。喬毅剛下計程車,就看到朝酒吧這邊走來的向超,頭發明顯刻意處理過,很矚目。“不像話啊,超超。”喬毅沖他吹了個口哨,大笑起來,“騷斷腿了都。”說完便要去抓他的發型,啧,這得抹了多少發膠。“靠,别别别!”向超連忙退後一步,低頭護住發型,“唉,就陳裕那逼突然說要給我介紹對象,總不能太寒碜吧。”向超上下打量了眼喬毅的穿着,“靠,你怎麼連校褲都沒換?太随便了吧。”喬毅回家披了件黑色運動外套就出來了,這架勢更像是要去打球。“不好意思啊。”喬毅沒忍住又樂了,“一不小心把你襯得太隆重了。”向超不僅發型,全身包括内褲襪子,由外到裡,都選了最騷包的配置,不知道的說不定以為是哪請來的表演嘉賓。“陳裕最好别是逗我。”向超有點摸不準陳裕是遛自己還是認真的,“走,其他人都進去了。”酒吧燈光迷離,音樂聲震耳,群魔亂舞。喬毅推開二樓的包廂門,一眼就看見坐在角落裡的林競,正咬着煙低頭玩手機。除了籃球隊裡的哥們,還有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是陳裕的女朋友薛靜,另一個喬毅不認識,應該是向超的“相親”對象。沙發差不多坐滿了,就剩林競和那個相親對象旁有空座,喬毅識趣地坐到林競旁邊。喬毅坐下後,林競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瓶酸奶,插上吸管遞給他,“墊墊肚子,不容易醉。”“謝了。”喬毅吸了一口,勾了勾嘴角,“開小竈啊?”林競嗯了一聲,湊近喬毅,“給我留一口。”“晚了。”喬毅三兩口幹掉酸奶,将瓶子擱回桌上,一擡眼卻對上陳裕似笑非笑的表情。陳裕的視線在喬毅和林競間繞了兩三個來回,喬毅想起那天在頂樓林競說的那句“他知道我喜歡你”,心裡啧了一聲,看陳裕這表情,估計正憋着等看熱鬧。果不其然,陳裕馬上跳出來控場了,“差點忘了,老規矩,遲到的人自罰三杯啊。”他拿了兩瓶啤酒,推到喬毅和向超面前。“我操,什麼時候有這個老規矩的,我怎麼不知道?”向超說。“今晚。”陳裕笑得賤兮兮的,“痛快點,别讓兩美女看笑話。”陳裕斜了向超一眼。“喝就喝。”急于有所表現的向超端起啤酒瓶站起來,“來,毅毅,幹了。”“幹!”喬毅酒量不好,醉了還容易發癫,平常都會自覺地收着,隊友也不太敢灌他酒,所以每次聚會常常都能清醒地挺到最後幫忙扛屍。這會被拱上台了,也不好掃了大家的興,拿起面前的啤酒,和向超碰了碰,兩人吹瓶幹了。陳裕裝作沒看見林競投過來的不滿的眼神,鼓了鼓掌,“夠爺們!難得見隊長喝得這麼爽快。”隊員也跟着打趣。這時蘇杭來了一句,“光喝酒沒勁,玩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成啊。”大家紛紛贊同,尤其是向超,明顯興奮起來了,他就地取材,拿起桌上的骰子,說,“簡單點,搖多少數多少,從我這開始往右手邊數。”“行,就這麼玩。”第一局,喬毅就中獎了。“選什麼?”向超沖他樂。喬毅果斷道:“真心話。”他可沒興緻和這群大老爺們動手動腳摟摟抱抱或是幹什麼丢人的蠢事。“太熟了,我都不知道該問什麼。”向超擺了擺手,“誰替我問個勁爆點的。”“翅膀硬了啊,超超。”喬毅瞪了他一眼。“我來。”其中一個哥們按照國際慣例起了個頭,“第一次啪啪啪是什麼時候?”不像有的男生張嘴閉嘴就是最近又泡了哪個妞,喬毅不怎麼和他們讨論這些。但各種各樣的傳聞又太多,以至于他們對喬毅的性生活史一直挺好奇。陳裕下意識看向林競,見他臉上的笑漸漸收了,心裡有點發怵,說:“過分了啊,還有女生在場呢,純潔點,換一個換一個。”這不是往他哥們胸口紮刀子嗎,萬一炸了就不好收拾了。“你擱薛靜面前裝什麼假正經。”蘇航笑着說,“你平常哪句話不比這個葷。”喬毅倒是一點都不扭捏,無所謂道:“十六歲。”玩着玩着喬毅又喝了不少酒,隻是後面都沒中招。不過,從玩真心話大冒險到現在過去一個多小時,林競都沒再主動和他說過話,甚至也沒再看他,一直低着頭玩手機,周身籠罩着低氣壓。酒精開始起作用,喬毅頭有些暈,有些飄。他偏過頭去看林競,光線昏暗,看不清林競的表情。他勾過林競的脖子,奪過他的手機笑了笑,“手機好玩嗎?”聽起來像是埋怨。“不好玩。”林競語氣冷得不行,撥開喬毅環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從喬毅手中抽回手機,繼續低頭看手機。“怎麼了你?”喬毅皺眉。林競哪回不是溫柔熱情,低眉順眼的,現在卻冷淡又敷衍。這種落差讓喬毅有些不适應,也有些不高興。“沒怎麼。”林競沒去看喬毅,冷淡道:“傷心了而已。”誰都有過去,尤其喬毅有特别多的過去,他都知道,隻是聽他雲淡風輕地說出來時,他的情緒便被扭曲的嫉妒和不甘占據,騰起一股無名火。人果然是貪得無厭的,就像最開始他隻不過是想知道這個男生的名字而已。而現在,好像怎麼都不夠。喬毅噗哧一聲笑出來,伸手過去蓋住林競的手機屏幕,彎下腰湊過去,仰着臉從下往上看林競,盯了好一會兒才問:“哪傷了?我給你吹吹,好不好?”喝多了的的喬毅和平常那副又拽又酷又嚣張的樣子很不一樣,眼神很溫柔,笑容很溫柔,明明是一句玩笑話,卻不同于以往的輕佻與漫不經心,連聲音都透着他自己沒有發覺的溫柔和讨好。方才的情緒很快一掃而空,林競倏地拉着喬毅站起來,對着玩玩鬧鬧的那群人道,“小喬醉了,我先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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