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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項美差，樂越與鳳澤鎮的窮孩子都愛去做。一堆孩子坐在糧行鋪子裡，每人一個籮筐，将籮筐裡糧食中的碎葉渣等雜物（？）掉，就能掙幾個銅子兒，還能得一小布袋米或麥仁。喬老拐老眼昏花，細小的的雜物渣不幹淨，他也看不清，有的孩子偷偷踹一兩把糧食在兜裡，他也瞧不見。一群孩子從下午磨磨蹭蹭到黃昏，喬老拐就會說，差不多了，就到這吧，輸給大家工錢，還管他們吃一頓飯。一般都是熬得又黏又（？）的雜糧粥，再加一個雜面馍馍或一張餅。吃飽了到第二天晌午都不餓。有一天，樂越照例到鎮子中去，發現糧行門楣上挂起了喪簾，喬老拐死了。樂越和一堆孩子站在糧行門口，心中說不出的酸楚憋悶，從今再沒有那麼好賺的錢和白吃的飯了。幾個年紀比樂越小的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時候路上有吆喝開道的聲音，鎮上的人蜂擁到街邊。一群騎着高頭大馬穿着限量的抽一佩戴着長劍的人揚塵而過，樂越聽路邊的人議論說，那群人正中間的那個，就是最近剛剛生擒某邪道門派教主的大俠周輕言，他有事要在鳳澤鎮住兩天，連清玄派的華重子都預備攜帶重禮親自去拜會他。樂越急忙趕回師門告訴師傅這個消息，順便說了喬老拐過世的事。鶴機子聽罷，起身去房中更衣，讓樂越随他一道下山。樂越随師父一道到了山下，鶴機子沒有去拜會周大俠，反倒帶着他到了喬掌櫃的家中祭拜。樂越十分不解。鶴機子問：&ldo;樂越，你将來想做什麼？&rdo;樂越立刻飛快回答：&ldo;回師傅，徒兒想要用心參悟道法，能夠……能夠悟得大道，弘揚道義。&rdo;鶴機子道：&ldo;為師讓你說實話。&rdo;樂越縮縮脖子：&ldo;我将來想做個大俠。&rdo;鶴機子道：&ldo;在為師看來，你若做那種大俠，倒不如做一個市集之中像喬掌櫃一樣的尋常人，喬掌櫃的俠義比之名震天下的所有俠士更值得敬重。樂越自夢中醒來，翻身坐起，往日師傅教導他做人道理的片斷紛湧浮現。旁邊的洛淩之坐起身，低聲問：&rdo;越兄，難道今天魯休說的事還是擾亂了你的心緒？&ldo;昭沅聽到動靜，揉着眼睛起身。樂越道：&ldo;不是，我在嫌自己蠢，師傅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何必計較旁人的話？&rdo;洛淩之道：&ldo;不錯，他人言語可擇而納之，自己心裡必要有主張。&rdo;樂越道：&ldo;正是這個道理。&rdo;昭沅挨着樂越坐着，跟着贊同地點頭。樂越輕聲問：&ldo;洛兄，你怎麼醒着？難道是傷口疼？&rdo;洛淩之道：&ldo;不是，一點皮肉傷，下午經商景前輩治療，已經差不多全好了。可能是因為這間牢房内晝夜不分，察覺不到天時的變化，就睡不着了。&rdo;樂越抖動衣襟山峰，四下看看，杜如淵與商景正在酣睡，唯獨不見琳箐。昭沅到：&ldo;琳箐去找孫奔了。&rdo;蜥蜴狀的應澤聰薄毯下爬出，撲了撲翅膀。樂越道：&ldo;應澤殿下醒了？&rdo;應澤悶悶地哼了一聲，昭沅關切地問應澤：&ldo;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下？&rdo;應澤擡起眼皮，陰森森掃視四周：&ldo;你們看本座的眼神為何都如此防備？&rdo;昭沅抓抓頭：&ldo;沒有啊。&rdo;應澤半耷下眼皮，幽幽地說：&ldo;爾等不必掩飾，本座知道，經過祭壇一事，你們都有些嫌棄本座，這種事情我早已習慣了。&rdo;他轉過身，面向牆壁趴着，搖曳的燭光下，黑色蜥蜴般的身體顯得格外寂寞。昭沅心下很是不忍，爬起身想走過去。樂越拽拽它的衣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它不要說話。昭沅疑惑地坐回原地，屋中再次陷入沉寂。應澤閉上眼，這種事情他的确早已習慣，早在許多許多許多年前。&ldo;帝座不可重用應澤，恐生大禍！&rdo;&ldo;應龍生性殘虐，與天道不合。他早晚必反，務須防之！&rdo;……什麼仙者無争，天庭無憂，都是假的。照樣有防備和算計，不合群者，照樣會被排擠。衆仙詩文唱和，聚飲行樂時，他便獨自在天河邊的石頭上磨劍，到寂寞的角落處喝酒。直道…直道那一日，禁锢在身上的枷鎖碎裂，他從鎮封萬年的寒潭底浮出，重見天日，岸上的那人向他笑道：&ldo;在下新烤好的魚被閣下打濕了，但還有酒，可願共飲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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