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貓,遇到水時必然是要多少反抗一下的。隻不過比起那些慘叫得連天都要塌下來的同類,貓哆狸的表現要體面得多。被至少兩隻手牢牢的摁着,另外四隻爪子在身上前後左右的又搓又撓,貓哆狸居然也不出聲抗議,隻顧将四肢牢牢的抓緊盆底兒,沉穩的忍耐着,瞅準了時機便回過頭警告性的咬上一口。倒是那三個施暴者十分不争氣,一旦被咬便此起彼伏的發出驚呼,說了許多諸如“再咬就把你牙全拔了”這類的言不由衷的狠話。洗到盆裡的水變成淡灰白色,貓哆狸整個都小了一圈。小家夥給它把耳朵折下來擋着,防止沖水的時候弄濕了裡面。慕少艾把手伸到水下去給它仔仔細細的洗了爪子,正要抽手出來,突然就被一把抓住重新摁在了水下面,不動聲色的掙了掙,居然還隻管握得更緊了些。他本能的擡起眼去看對面若無其事的某人,一秒鐘之後又将眼睛移向旁邊的小鬼。這種反應大抵相當于在街上摔一跤之後,首先絕對不會關心一下自己摔得怎麼樣了,而是左顧右盼一番看看有沒有人捕捉到這一幕。屬于比較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理。小家夥來到這世上不過九年,還不完全了解人心這麼複雜幽微的構造,于是很誠實的将大眼睛瞪得圓圓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兩個大人一人一隻手隐在水下面。不等慕少艾發出提示性的咳嗽,他便飛快的一把從水裡拽起貓,從旁邊揪了一條幹毛巾丢在貓頭上,又騰了隻手出來打開門,一溜煙就跑到書房裡去了。“我先進去睡覺了——”的聲音長長的拖了一路,然後就聽書房門砰一下關上,連說話聲也像被猛地夾住了似的,戛然而止。半晌,慕少艾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将臉轉回來,盡量和顔悅色的壓低了聲音問道:“什麼事?”朱痕不說話,目光若有若無的掠過某人水色浮光的嘴唇,黑沉沉的眼眸看不出表情,然而非常之意味深長。慕少艾猜不出也懶得猜,就随便在無數種猜測中選了個最符合實際情況的可能性,半開玩笑半挑釁的說了一句“呼呼,你敢”。理想中的情況是朱痕瞪他一眼,損他幾句,然後就放了手說正事。沒想到出了反效果,現實中的朱痕突然變得不吃這一套,不但樂于與他一般見識,還選擇了最直接的辦法對這種挑釁進行了有力的回擊。因此在接下來,除了唇上溫潤柔軟的觸覺異常鮮明之外,慕少艾的大腦由于吃驚和不知名的原因而呈現出了一段時間的空白。他下意識的稍微分開了唇,這個多少有些出人意料的吻便很快變得平穩而綿長。有柔軟的鼻息輕輕拂過睫毛,仿佛光影流轉閑低回的歎息一般,溫柔的落在他的唇角處。他像一個驟然溺水的人,随手抓到什麼就緊緊的攥在手心裡,雖然依舊不是很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隻是覺得心裡突然非常的緊張。越來越緊張。在最初的措手不及之後,更深的忐忑開始靜悄悄的浮出了水面,知道在這種不由分說的舉動之後,有些事情終于要被揪到台面上來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在聽到朱痕接下來說的“今晚别走了,就在這裡吧”之後,慕少艾的臉還是禁不住在一瞬以内換了好幾種顔色。于是咳了一聲,很鄭重的面對着朱痕,以商榷的口吻賠笑道:“呃……這樣會不會太快了我還沒有心理準備你看要不還是等等再說一切順其自然水到渠成嘛……”朱痕花了一秒鐘領會出自己剛才的話在某人心裡造成的兒童不宜的聯想,然後很幹脆并且分量很輕的巴上某人的腦袋道:“你少在那裡自我感覺良好。我明天就要去德國出差,今晚想聊聊天喝喝茶而已。成天腦子裡都琢磨什麼呢你……”什麼叫做倒打一耙賊喊捉賊……平心而論,你怎麼能指望一個人剛剛強行對你做完那種事(?)之後,居然一臉平靜的聲明他今晚讓你留下來隻不過是想聊天喝茶那麼坦蕩?退一步說,就算茶很單純,聊天的内容也絕對不會簡單……所以,今晚的一切果然是早有預謀了……他微微一笑,眯起的眼睛在燈光下氤氲出一灣洶湧繁複的暗色,轉瞬即逝。“哎呀呀,兩個大男人,總是喝茶有什麼意思。”他輕輕的笑着,照舊帶着幾分挑釁:“要聊天,有好酒的話一切好商量,不然就還是趁早各自回去睡覺吧。”朱痕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唇角寫着明白無誤的揶揄,目光裡卻沒什麼笑意,非常的認真:“好酒是有,真要喝的話當然也可以。隻不過決定了的事可就不能反悔了。我不想欺負女人家,慕姑娘你最好想清楚。”“哎呀呀,怎麼以前沒發現你話那麼多?”他漫然的應道,說着便站起身,一個人慢慢的走進了屋子裡。十三rebirth(下)朱痕走進卧室的時候,慕少艾正靠着床坐在地闆上,仰頭望着天花闆面無表情的出神。看他進來,便擡起身子讓出一塊地方,順手又摸了摸旁邊的地闆,笑道:“多久沒擦過了?灰夠厚的。”“慕姑娘,這個茬找的非常沒水平。”朱痕一邊說,一邊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自己挨着慕少艾也在地闆上坐了下來。“江舫今天送來的jackdaniels,不好不爛的酒,扔了可惜,湊合喝。”“你們常喝這個?”酒倒出來,慕少艾就着朱痕的手抿了一口,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道:“美國的威士忌做得都有夠鄉土,搞不清他們釀的到底是酒還是純酒精——灌這樣一口下去,就跟有團火在身體裡燒開了一條路似的。标準的酒鬼酒。”朱痕并不跟他讨論酒的好壞和口味,隻是笑了笑,回手把杯子放到腳邊,随意道:“美國的威士忌雖然烈,恐怕還到不了酒鬼酒的程度——至少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喝過這種jackdaniels了。上一次喝還是大學三年級,某天晚上跟着幾個男女同學去泡吧,一起玩抽簽版的真心話大冒險——還不到關鍵時刻,麻煩你可以不必笑那麼猥瑣——當時我跟另一個女生都輸了,我呢被罰在五分鐘要喝完整整一瓶jackdaniels,那個女生則要說出喜歡的人的名字。這遊戲真的不是一般的無聊……總之後來,稀裡胡塗的就被當衆告白了。”慕少艾暗笑,一本正經道:“這種時候省略主語是欲蓋彌彰——對不起,你請繼續。”“沒什麼好繼續的。”朱痕淡淡的垂下睫毛,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慢慢道,“她很好,隻不過因為采取主動,反而讓人拿不定主意是否該接受。如果接受了,又無法說清到底是由于真的喜歡或者僅僅隻是覺得過意不去……況且什麼東西一旦來得太快太多都會成為災難,感情也不例外。所以努力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分開了。”沉默了半晌,他凝視着手裡的杯子在淺藍夜色中清脆的白色反光,平靜的繼續道:“一直到畢業,她都沒有再跟我說過話。後來離開了學校,找了工作,自己一個人過了很多年,漸漸的才知道以前丢掉的東西其實是最值得珍惜的。即使現在根本都想不起那個女生是臉圓還是臉扁了,潛意識裡依然會認為她是一個可愛的女孩,連帶那段原本隻覺得無聊的記憶,也會變得特别起來。”慕少艾半晌沒作聲,将杯中的液體一口喝幹之後,他極淺淡的微笑着偏過頭,自言自語似的道:“因為失去了,所以才是最好的嗎?”“或許。”朱痕平靜的注視着他,譏诮似的微微一揚唇角:“畢竟,消失了的那個人不會有機會變得平庸,而朝夕相對的也許隻會讓人越看越覺得不順眼。”慕少艾皺起眉,眸子裡的笑意又薄了一層:“所以,現在是在做自我剖析和自我反省咯?”“不是。”朱痕非常坦然的看着他,随即自己也忍俊不住似的輕輕笑道,“……好吧,我承認,我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沒你就不行之新征途 古穿今:大将軍直播種地 白蓮花男友不想分手+番外 [全職][翔葉]不由自主+番外 榮耀趣味知識競賽 海賊王之史上最強海賊團 霹靂家屬大院的故事+番外 [戚顧] 男兒行·英雄何處【第一部完結+番外】 跨界内娛頂流歌手 鹹魚女配婚後日常 男主是……+番外 全職你君多大臉 非正常海域 如意佳婿 【百花中心】住我樓上的張先生+番外 重生糊咖,沙雕顯眼包總會發光 救世主影後 大秦:開局把系統告知祖龍 炮灰意識覺醒 神明重生後她在黑化路上反複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