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鎮靜的等着電梯上來,一邊以很小的幅度貌似随意的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結果連一團紙都找不出來,簡直幹淨得令人惱火。他還在翻,就聽朱痕似乎很愉快地在後面說,“對了,你的錢包放在我家了。”見到慕少艾回頭,他又補充了一句道:“我沒拿出來。”言下之意,就是剛才既然沒拿出來,現在當然也不會特意為了這個再跑一趟。在那一瞬間,慕少艾心中閃過了不下一百個可以輕松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不管怎麼說,最起碼他自己家的鑰匙還放在身上,回去翻箱倒櫃一陣子,再怎樣也能摸出幾塊大洋來。後來之所以還是選擇毀滅原則去做電燈泡,完全是由錢包事件嗅出朱痕不惜變态也要他跟着一起去的決心不可動搖。男人最重要的固然是臉面沒錯,隻不過好奇心這種東西既然連貓都能殺,随便泯滅一兩個原則就更是不在話下了。五分鐘以後,這三個人一起走到車庫門口,由于向來在這些小節方面很注意,慕少艾非常體貼的就去拉後車座的門。人都已經爬進去了,忽然隻聽朱痕在距離他頭頂一兩寸的地方非常不滿的說道:“你怎麼會跑來後面坐?!——到前面來!”人家女孩子的腿都已經跨了一半在車裡了,一聽這話趕緊又跨出來,臉上的笑容尴尬得連慕少艾都幾乎要看不下去。出于某種成分複雜并且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負疚感,他在乖乖下車之前問了一句為什麼,算是給朱痕一個借坡下驢的機會。而朱痕也很配合,在慕少艾坐進前面副駕駛座之後,他發動了車子,濃黑的睫毛下一雙眼睛平靜的注視着前方,非常無情的答道,“萬一出什麼事,坐後排更安全一些。你一個男的,跑到後面去縮着幹什麼?當然應該讓給女人坐。”不得不承認這真的是一個充分到令人咬牙切齒的好理由。後座上規規矩矩坐着的女孩子臉色也重新活色生香起來,隻管盯着後視鏡裡朱痕的眉眼,眼神溫柔得如癡如醉。平心而論,朱痕這一招出的的确是有夠陰險,以退為進,以守為攻,任何女人都會覺得他是一個紳士,而幾乎這世界上所有超過二十五歲的女人都是有一定紳士情結的……并且這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像圍城裡的那條鲸魚,得意洋洋的張大了嘴,就等着如朱痕這種傻人自己一頭撞進去。既然是傻人,幹脆就由他自生自滅好了。這麼一想,他索性偏過頭去,目光漫無邊際的投注在車窗上。那上面貼了一層墨藍色的膜,原本淡薄的夜色看起來便顯得厚重了許多。無數飛白流金的雨滴落在玻璃上,劃出一道一道紅綠鮮明的線,人的影子便奇怪的有些模糊。正在出神,就聽身邊正在開車的那位又命令道:“喂,想什麼呢,把安全帶系起來。”慕少艾放下手,回過頭涼涼的瞥他一眼,一言不發的拽過安全帶扣好。想了一想,不知道為什麼又偏過頭去看向身邊。那時正是紅燈,連眼前厚厚的沉香色車燈光都是靜止的,世界好像沉在了一杯新鮮的金色啤酒裡,有溫軟清香的泡沫覆蓋在額頭上。而那雙深邃沉默的眼睛在那一刻也正看着他,眼底的深處是一抹淡淡的溫柔,在模糊的大塊沉香色中一點一點的浸了過來,直至沒頂。[there’sthgissgyheart]cd機裡黯淡哀愁的歌聲這麼說道。他大概能猜出朱痕會選擇去哪裡吃這頓晚飯。車最終停下來的時候,面前站着的依然是那閑兩層平房式的小灰瓦房子,碎貝殼的花壇,五顔六色的小花和柿子樹,還有門口那兩隻矮矮胖胖的橡木啤酒桶。唯一不同的是店長開始在店裡放一些奇怪的音樂,聽起來就像印度人玩蛇吹時的笛子,尖利柔細,蜿蜒搖晃着像蛇一般的東方音樂。一群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坐在角落裡吃吃笑着,擺弄着一堆撲克牌認真的算命,而其它的顧客則帶着不耐煩的眼神,向着吧台瞟來瞟去。年輕的店長整個人趴在台上,兩眼直勾勾的盯着虛空,嘴角處做夢似的挂着一絲僵硬的笑。兩個侍者都快站得睡過去了。坐的還是上次帶着小家夥來時的那個靠窗的座位。點菜方面沒花費多少時間。慕少艾自己先去洗手,而作為一個初次見面并且安心要給對方一個好印象的年輕女孩來說,這種時候當然也隻會很乖巧的表示吃什麼都由朱痕拿主意。事實證明朱痕的記憶力很不錯,因為當慕少艾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一眼便認出了桌上晚飯的陣容跟上次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全部都是他跟小家夥以往所謂的“必點菜目”。這當然也可以解釋為是朱痕懶得看菜單的結果。因此他除了對食物本身充滿感激和贊美之外,對坐在身邊的人則幹脆直接忽略。然而最終被忽略的人顯然輪不到朱痕來當。時間已經過了七點半,忙了一下午之後兩個男人都處于餓得隻剩下本能的狀态,加上又要趕時間去醫院值班,兩雙眼睛目前全神貫注的重點就隻有食物。直到十多分鐘以後,朱痕偶爾擡起頭來換氣,才發現坐對面的女孩子幾乎沒有動過筷子,隻顧低着頭小口小口的啜茶。這顯然是一種很含蓄的委屈表示。他平時對女性心理學雖然沒太有研究,但出于禮貌還是問了一句“怎麼了?”女孩子擡起頭,楚楚可憐的微笑,一邊細聲細氣的說:“沒什麼——我隻是不太習慣吃辣的東西,不過沒關系,我可以學着吃。”說罷頗俏皮的一笑。鑒于世上大部分男人都是給三分顔色就能把染房開上天的貨色,女孩子們諸如此類的自我犧牲式的體貼溫柔除了能讓自己感動良久之外,其實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用處。朱痕雖然不屬于這“世上大部分”中的一員,畢竟也是個男人,因此雖不至于到就此心安理得的地步,但的确也沒辦法再說什麼。對桌上的東西環視一周之後,他斟酌出一句:“那你吃點排骨炖蓮藕?”慕少艾不作聲,朱痕也自覺這是此刻唯一兼最好的解決方法,于是兩個男人索性把排骨炖蓮藕讓給人家一碗接一碗的吃,自己則繼續埋頭在菜盤中間大快朵頤。天下太平。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嘴總算可以騰出空來講話,朱痕便偏過頭皺眉看看旁邊的人道:“怎麼會突然流鼻血?最近天氣不算幹燥啊……”慕少艾注意力不在這上面,随口答了句不知道,然後繼續全神貫注的一根一根摘掉嵌在魚肉裡的細刺。朱痕撥開他額上覆的頭發,摸了摸溫度,覺得不燙便又放下手,皺眉道:“待會兒去醫院讓江舫幫你看看。沒發燒的話,應該沒什麼大礙。”慕少艾此時全身心放在筷子尖夾着的魚肉上,嘴裡隻管嗯嗯啊啊的答應着,裝作聽到朱痕的講話内容。朱痕也并不跟他計較,自顧自拿了張紙巾慢慢的擦淨嘴角,随即向後靠到椅背上,靜靜地望向灰藍色模糊潮濕的窗外。已經下起雨來了。————————————慕少艾出門的時候一心記挂流鼻血值班吃飯等等問題,匆忙之中沒想到要拿傘。如果是一般規模的雨也就罷了,偏偏這雨憋了好幾天,不肯就這樣善罷罷休,反而越下越起勁。從屋檐下面望出去隻看見煙霧一樣白茫茫的一層水氣黏貼在夜色表面,地面上像長了一層厚厚的白毛,完全沒有讓人下腳的地方。車子又停的離門口有一點距離,不是靠小跑幾步就能解決的。朱痕倒是帶了一把傘,正想說自己先把女孩子送到車上再回頭來接慕少艾,隻見女孩已經從随身帶的挎包裡拎出一把亮藍色的傘,淺笑盈盈的遞到慕少艾手裡道:“我還帶了一把,你用這把好了。”慕少艾挑了挑眉,索性順水推舟的裝成個棒槌,也不推辭什麼,笑眯眯的就伸手過去要接傘。隻可惜手指尖還沒能踫到傘柄就被一旁的某人大聲喝止。對于慕少艾,這基本上可以算是意料之中的事;而那位女孩則對此沒有心理準備,明顯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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