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墨汁宛如早有計算般潑在了他的臉上。
黑衣少年如同一道影子,閃出房門,一腳鬼魅般踢在了他的小腹上。
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像一灘爛泥,“蹬蹬蹬”地連退了幾步,還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謝石卻已經從容地擋在了楚煙的身前,森冷地注視着他。
跟着孫光前來的師爺在他開口時攔之不及,這時候腿都在打顫,埋着頭扶他站起了身,拿衣袖替他擦着臉上的墨汁,又撣他錦袍上的塵土。
誰也沒想到謝石說動手就動手,孫光仿佛已經吓傻了,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了半晌。
謝石眼皮都懶得撩,冷冷地道:“滾。”
“巫馬左使。”楚煙卻反而平複下來,她原本就沒來得及生起氣來,這時候謝石已經替她利落地還了回去,她握着謝石的手腕輕輕撫了撫,轉頭柔聲道:“貴客如此不小心,我們卻不能失了禮數,還不快替公子送了貴客出門。”
孫光被潑得烏黑的臉都扭曲了,苦澀的墨汁沒有被擦盡,滴滴答答地流進他嘴裡。
那模樣實在怪異可笑,連巫馬臣也要低一低頭才能忍下來,語氣中卻仍舊露出難以抑制的一點:“屬下遵命。”
楚煙正眼也沒有給孫光一個,就挽了謝石的衣袖,拉着他回屋去了:“我今天在街上碰見一個泥人兒捏的惟妙惟肖的老大爺……”
除了奉命送客的巫馬臣,滿庭的丫鬟侍衛們隻當做沒有看見人似的,悄無聲息地散開了。
孫光上了府衙的馬車,臉上才露出猙獰的神色,道:“謝石,天一莊,竟然嚣張至此!”
師爺在旁邊一聲也不吭。
他是本地的老人,祖祖輩輩在永州盤桓,對州府這些水面底下的彎彎繞繞,比來任的父母官都清楚得多。
從前溫知府在的時候,雖然也并不把他多麼親近,但也還算尊重。
到這位孫知府來,因為缺個通曉本地的老油子才招募了他,可他從最開始就幾次提醒孫光,應該早些上雁栖山打個照面,有這些地頭蛇的支持,往後行事也少多少麻煩。
孫光卻我行我素的,自覺在京中有大依仗,隻不把人家放在眼裡。
現在叫人當面下了臉,還不是自取其辱!
誰愛伺候誰伺候去。
孫光還在低聲咒罵着,忽然發起了狠,師爺“哼哼哈哈”地應和,一面豎起耳朵聽着,盤算起辭官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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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一晚晚地圓了起來,沒過幾日,楚煙忽然聽侍女提起來:“馬上就要下元節了。”
永州有下元齋天的習俗,府城内外的各大寺廟、道觀都準備了盛大的法事,有消息靈通的大寺觀知道謝石和楚煙住在府城别院的消息,悄悄地遞了請帖進來,邀請衆人前去法會觀禮。
謝石問楚煙的意思。
楚煙卻興緻缺缺:“推了誰家去了誰家,又要被來回地說,去了還要同那些太太、小姐們說閑話,選不好還要遇見隔壁的長公主一家,還不如我們自己頑自己的。”
謝石嘴角忍不住翹起來,捏了捏燈火底下小姑娘柔暈濛濛的耳廓。
他最近越來越按不住這些小動作,仿佛隻要小姑娘靠在他身邊,他就想要動一動、碰一碰她。
楚煙被他輕柔的一觸碰得發癢,不由得笑着縮了縮脖子。
雖然哪一家的邀請都沒有接受,她還是列了單子,每家都添了豐厚的香火銀。
靜慈庵的比丘尼親自來給她見禮,許諾單獨替她和謝石、宋譽點長明燈……各種各樣的平安符、桃木牌堆了滿滿的一匣子,被楚煙拿給槐序:“給你們分一分,不拘哪一位神仙,能護得平安就是好的。”
槐序忍不住地笑。
到下元節的當晚,楚煙被侍女裹上了厚厚的秋裝,才被謝石帶着出了門。
府城外的淨水河與雁栖山一線峽下的江水同出一源,河水從雁栖山深處奔湧而出,越過山中的激流險灘,流在山外的時候,已經是一條寬廣而甯靜的河流了。
平日裡就有許多百姓喜歡到河邊來踏青、玩樂,因為節日的緣故,此刻的河邊人流如織,寬闊的水面上到處都是漂流的河燈。
楚煙被謝石護在懷裡,周遭的摩肩接踵都與她無關,隻有少年身上淩冽如長刀初雪的氣息牢牢地籠罩着她。
隐藏在人群中神出鬼沒的侍衛忽然出現在兩人身邊,謝石接過了他手中的河燈,那侍衛就身形微晃,重新隐了下去。
燈是槐序帶着院子裡的丫鬟們親手紮的,盈盈盛綻的九地蓮,拱着當中橙黃色的燈燭,落在水面上,很快就順着河水悠悠地行遠了。
楚煙攏着手,靜靜地垂首合眸,睜開眼的時候,卻看到身邊的少年專注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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