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棄、被留下,原來是這種感覺,霁曉終于體會到了,那是一種……極其沉痛的,幾乎讓人呼吸不過來的,令人不敢言及的、絕望的愛欲。
“你還是不肯回去?”熒惑立在他身後,見眼前那人長發幾乎接地,雪白的紗袍曳地,從前這身裝束瞧來是玉骨仙姿,如今看來卻蒼白得像是在為誰守靈。
“少昊私自下凡奪凡人之舍一事敗露,天帝罰他進天牢,關他禁閉,也沒說要關多久,真是親爹。”
霁曉在桌邊坐下,滿眼卻隻望着床側的那隻灰撲撲的劍,他問熒惑:“司命那怎麼樣了?”
熒惑跟着他的目光,也瞧見了陸朝的原身,那是一把實在說不上有多氣派的劍,熒惑曾經見過霁曉抽出過一次,那刀刃失了靈氣,都是鈍鏽的,刀身上也找不出人影,看起來實在沒有半點活氣,也不知道霁曉為什麼要這樣锲而不舍地守着它。
他微微歎息着回道:“借着你的面子,從東華帝君那借來了聚魂燈,司命又替你那阿來蔔了一卦,皆是無疾而終,他的魂魄太碎了,你能找回這許多,已經實屬不易,剩下的便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說完他便從袖中取出了那盞聚魂燈,那是一隻很不起眼的燭台,上頭的火苗燃的上氣不接下氣,看着像是下一刻便會熄滅,可它又偏偏頑強地燃着。
霁曉一眼不錯地接過了那盞奄奄一息的燭火。
“好在他是在器物中鍛出來的靈,輕易不能使他神形俱滅,那匕首雖是克制他的,但也隻是将他的魂魄擊散了,”熒惑觑着霁曉的神色,有些後怕地說,“不然,即便是上天入地,他也回不來了。”
如若真是那樣,熒惑無法想象,霁曉會變成什麼模樣。
霁曉眼中的那一捧春水,又結成了亘古不化的寒冰,他的眼睫微濕,聲音很輕:“他還會回來嗎?”
熒惑想說,可能性極低,連司命那樣信命信運的都搖頭說幾乎不可能,但他對着霁曉,還是不夠将“癡心妄想”這樣無望而殘忍地四個字丢給他的。
所以他隻好折中答道:“興許某一日,他那些捉不住的殘魂終于尋到了回來的路……興許他明日便回來了。”
霁曉搖了搖頭。
陸朝才離開了不到十年,他就已經痛苦得覺得世間萬物都失了色,什麼都不值得期待了,滿眼都是無望的等待。他幾乎想象不到,也不敢去細思--陸朝究竟是懷着怎樣的心情,等了他這樣長的歲月。
熒惑不忍見他這樣頹喪,于是便提議道:“你每日這樣陰在這裡好生無趣,昨日司命被我灌醉後,非拉着我與我說,其實舊職月老棄了仙身也要追求的女子,就是天帝這麼多年也放不下的那一位--你要不要随我去瞧瞧?”
霁曉雖然對此不怎麼感興趣,但也能覺察到熒惑是出自一片好意,而且總在這裡待着,時間也會顯得更加漫長。
他沉默地思忖了片刻,終于點了頭:“走吧。”
他能答應出去走走,熒惑自然很開心,于是拉着他便要往外走。
“等等。”霁曉走向床邊,帶上了那把切菜都嫌鈍的破劍。
熒惑有心想逗他開心,故而便像從前那般,沖他揶揄一笑:“隻是出去走走也要帶它,也不是什麼寶貝,你還怕被人偷了去嗎?”
“這裡沒人進的來,”霁曉沉吟了片刻,才誠然答道,“我隻是……不想再丢下他了。”
一刻也不能……
如今的霁曉果然已經不能夠随便打趣,熒惑怕自己一個沒注意,又會傷了他的心,于是便不說了,隻興奮地拉着他要去看那勾了兩位天神的心的凡間女子。
那舊職月老這一世是位農戶,烈日下一身精瘦的皮囊被曬得黝黑,與從前的模樣幾乎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若非兩人是跟着仙法指引來到這的,大概也認不出這是位谪仙。
日頭愈來愈曬,不多時,從農田後邊的矮屋中走出了一位穿着粗布褐裙的一位女子,她看上去已是懷了七月有餘的身孕,臉上脂粉未施,兩頰帶着點被曬出來的小雀斑,并沒有美的很驚豔,隻是那雙大圓眼很亮,折着光,裡頭隻映着丈夫一個人。
那是一種天真而純淨的,同時又溫和得讓人無法抗拒的美。
“月老發現這女子的姻緣全斷,每每到出嫁之際,便會無故喪命,”熒惑說道,“他覺得好奇,便時常注意着她,一來二去,便愛上了她。”
“哪怕知道了她是天帝心裡的人,他也義無反顧,而今他的命格都很不好,要麼短命,要麼就窮苦一輩子——唉,真是癡人……”
從前不沾半點情愛的霁曉,如今卻很能理解他,他甚至在心裡幻想過,如若他和陸朝都是普通人,他大概會是個很不像話的破小孩,帶着阿來翹了私塾,到處瘋跑到處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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