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媽媽聽得津津有味,不由誇獎道:“你懂的真多,難怪小炀說你成績特别好。”方汐害羞地用手背蹭蹭臉,繼續說道:“但是過熟的蘋果會産生大量乙烯,如果将一個爛蘋果和其他好蘋果放在一起,所有的蘋果都會加速成熟,直到全都腐爛。所以,當發現有一顆蘋果爛了,最好的立刻将它和其他水果隔離開,不然很快就會像疾病一樣傳染開。”方汐巧妙地繞過挖出的洞,削出了一條完整的蘋果皮。“啪嗒”果皮掉進垃圾袋中。方汐捏着又細又短的把子将成果展示給紀媽媽看,白淨淨光溜溜的蘋果上一點果皮都沒有。他得意地啃了一塊,“咔嚓咔嚓”幾口咬碎咽下去,意有所指地說道:“阿姨,蘋果如此,人何嘗不是?”紀媽媽神色一動,看向方汐。那是一張略顯稚嫩的臉,明明挂着人畜無害的笑容,卻仿佛帶着無盡的深意。她垂下頭,看着自己搭在被子上的雙手,左手背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是幾年前被紀父推倒時劃傷的。她輕輕撫摸着凸起的傷痕,陷入沉思。方汐小口小口地啃着蘋果,真誠希望紀媽媽能快點想通,他都犧牲自己吃了最讨厭的蘋果,如果一點用都沒有,豈不是白吃了。還好,在他扔了蘋果核準備倒杯水漱漱口的時候,紀媽媽突然輕笑一聲,笑聲裡帶着淡淡地自嘲和解脫:“是啊,人又何嘗不是呢。”像是放下了什麼,她神态輕松地看向方汐,略帶揶揄地說道,“你這孩子,真是比小炀說的聰明多了。”方汐一聽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暴露了,他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反正自己隻是個“孩子”,規勸大人反被戳穿不是很正常的嗎?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一笑。正巧這時紀淩炀推門進來,看見母親和方汐之間異常和諧的氣氛,他都傻愣愣地抓抓頭,湊過去問道:“你們聊什麼這麼開心?”紀媽媽的視線在兒子臉上掃了一圈,無奈地指指自己的下巴:“小炀,你是不是又沒擦嘴?”紀淩炀一僵,立刻胡亂地摸了幾把下巴,攤開手一看,什麼都沒有。一瞥眼注意到方汐還在捂嘴偷笑,他擡起胳膊就想用袖子去擦。紀媽媽連忙叫住他:“小炀,你……”不等她說完,方汐已經上前攔住紀淩炀,他非常自然地伸手撚下沾在下巴上的米粒,随手彈進垃圾桶,順便拽了一張抽紙準備替紀淩炀擦嘴。就在轉回去的瞬間,方汐看到紀媽媽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他動作一頓,半路改道将紙塞進紀淩炀手裡,嘲笑道:“飯有的是,你不用留着下頓吃。”紀淩炀紅着臉嚷嚷道:“誰、誰留啦!你沒沾到過嗎?”“十年前大概有過。”方汐翹起一邊嘴角。紀淩炀惱羞成怒,轉身就要出去。方汐趕緊拉住他:“你跑什麼?”“我、我去洗飯盒不行啊!”“你可算了,我去洗吧。”方汐奪過飯盒,把紀淩炀按在椅子上,“你們聊聊天,我等會兒過來。”方汐找到公共水池,就着洗手液稍微洗了一遍飯盒,收拾好後回到住院部。隔着玻璃朝裡望了一眼,發現母子倆聊得還行,至少臉上都帶着點笑,比之前好多了。他放心地點點頭,轉身走去紀父的病房。這個病房有四個床位,隻住了紀父一個病人,昨晚方汐就是在隔壁床湊合了一宿。早上護士查過一遍房,紀父依舊沒什麼動靜。方汐查看了一下點滴,确定沒事後就放下背包,拿出單詞本開始背單詞。現在時間這麼緊迫,别說當看護這麼清閑,就是天塌下來他都得找個高個子身邊蹲着複習功課。正背得起勁,突然床上的紀父動了,像是突然驚醒來,他的手向上伸了伸,接着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喊了聲:“麗雨……”方汐眼疾手快地按響床頭的呼叫器。很快醫生就趕了過來,方汐躲在後面看着他們一通檢查,等确認紀父沒有大礙之後,醫生又叮囑了幾點注意事項,之後便離開了。方汐這才回到床邊,看着尚有些迷糊的紀父,他友好地打了聲招呼:“紀叔叔,你還好吧?”紀父神色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啊,我是紀淩炀的同學,我叫方汐。”“方汐?”紀父想了想,似乎沒聽過這個名字。明明之前才因為我和紀淩炀打架被叫去學校,這才多久就不記得了。方汐在心裡搖了搖頭。紀父實在想不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頭,感覺到包裹在上面的紗布,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淩炀呢,他在哪兒?”“紀淩炀正在樓下的病房裡陪他的媽媽。”“什麼病房?麗雨怎麼了?”紀父有些莫名,他隻記得自己喝多了酒,似乎和兒子起了争吵,之後事情就不太清晰了。方汐假裝吃驚地說:“叔叔,你不記得了嗎?昨天晚上你和紀淩炀吵架,他心情不好跑去找我,我陪他一起回家的。結果到家就發現你把陳阿姨打傷了,自己也踩到空瓶摔倒在地,還撞傷了頭,紀淩炀都吓傻了,還是我打電話叫救護車把你們送進醫院的。”紀父捂着頭吃力地回想,但是大腦一片混沌,隻有幾個模糊的片段一閃而過。似乎從這些片段裡察覺了什麼,他緩了緩神,用懷疑地目光望向方汐:“是麗雨這麼告訴你的?”方汐沉下臉,嘲諷地擡起嘴角,緩緩搖頭:“不,是我這麼告訴她的。”“紀叔叔,我敢把一切直接告訴你,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即使你把當時的情況告訴别人也不會有人相信的,畢竟一個品學兼優樂于助人的高中生,怎麼也比一個酗酒家暴的失意中年更可信。當然除了我還有其他證人,能夠證明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你和陳阿姨都處在昏迷狀态。你知道嗎,為了保證逼真,陳阿姨真的将自己撞出了輕微腦震蕩,我過來之前她還有些頭暈惡心。”紀綱還記得那個叫方汐的孩子說這番話時的表情,是那麼嚴肅鄭重,絲毫沒有面對成年人的膽怯,甚至話語中還隐含着威脅的意味。“你比我年長許多,道理自然也比我懂得多,多餘的話我不想說,隻是要告訴你,如果你還記得和陳阿姨二十年的夫妻情分,還當自己是紀淩炀的父親,最好能試着去了解他們,了解這兩個應當與你最親近的人,為什麼會被逼到這個地步。畢竟,每個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方汐丢下這些話就離開了,紀綱獨自躺在病床上,看着慘白的天花闆,記憶逐漸恢複。昨天晚上他從昏迷中短暫醒來時也是這樣,孤零零躺在冰冷地面上,眼睛隻能睜開一條縫隙,視線所及就是小小的一塊天花闆。一開始紀綱的心中還充斥着憤怒,他躺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扶他?紀淩炀呢,這個不知感恩的兔崽子害自己摔倒了,居然一點都不擔心嗎?他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準備把他一個人丢在這裡多久?随着時間的流逝,紀綱的身體越來越冷,他分不清是因為酒意散去,還是因為從餘光中看到的緩慢流淌的粘稠液體。他完全無法控制身體,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似乎全世界隻剩他一個人,空氣中漂浮的飯菜香氣,隔壁家隐約傳來的電視聲音,都像是在夢中一般遙遠而虛假。我要死了嗎?紀綱第一次如此恐懼。他的内心在尖叫,在顫抖,全然失去了身為一家之主的威嚴。所以,當他聽到妻子溫柔的聲音時,内心激動到幾乎要哭出來。然而他等了許久,等到的卻是一把閃着亮光的尖刀,以及那句“放過他,我去陪你。”那一刻紀綱腦中一片空白,沒有憤怒,沒有失望,甚至還有一絲理當如此,這種感覺大概就是絕望。所以即使之後被救下了,紀綱的心中依舊冰涼一片,直到被擡上救護車,他才徹底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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