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兒時夢回時分,每每夢到爸媽老去死去,在虛幻的夢裡都能感受到真實的無助感,他無法接受父母終會離開的現實,迷信的認為每多說一句“死亡”,都會相應的減少壽命。飯桌上融洽的氣氛因為他的一句話蕩然無存,三人的飯桌上一時間隻聽得見碗筷碰撞的叮叮當當。吃過飯,方斯琦卷起袖子正準備幫忙收碗筷,葉懿走過來拽過他的胳膊,幫他把袖子再度放下,理平,溫柔的不可思議。“我送你回學校。”他垂着眸子低低道。方斯琦看出他的異樣,順從的點點頭,乖巧又規矩地沖徐秋揮了揮手,“阿姨我走了,改日去看望您和叔叔,聖誕快樂。”徐秋溫柔的一笑,“元旦見孩子,聖誕快樂。”關上門,兩人站在電梯口。方斯琦偏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葉懿”“我沒事兒,最近太忙了,狀态不好,和你道歉。”方斯琦眨了眨眼,怕是漏看了什麼,葉懿的眼裡有一層霧,是他從沒見過的光景,也把他隔在了外面。他低下頭,洩了口氣,“你回去陪阿姨吧,我自己回學校就行。”說完也沒給葉懿機會,電梯剛好到了,他進了電梯把要跟進來的葉懿往外一推,關上了電梯門。[不用跟過來,你心情不好我也沒辦法安慰你,因為你什麼都不和我說,我到宿舍了會告訴你。]葉懿看着微信,一抹臉上的溫柔神色,陰郁取而代之。他揣起手機,轉身打開門。聽見響動,徐秋款款走到玄關。“你怎麼回事?驢脾氣突然就犯了?你沒見人家方斯琦尴尬了嗎?”徐秋上來就是一通數落,突然又覺得哪裡不對,“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送人家回學校嗎?”“他不讓我送。”葉懿換了鞋,邊脫外套邊往裡走。“你今天究竟是哪根筋又抽了?你爸好不容易接受他了,你别告訴我你這邊又膩了?”徐秋跟着他一路數落到客廳。“瞎說什麼啊?膩什麼膩?”葉懿腦仁疼,重重的按着太陽穴。“那你”“哎呀,就是你以後能不能别老瞎說了?别老把活不長,死啊什麼的挂在嘴邊?”他說着竟然有些哽咽,“我真的沒辦法想象,你們要是不在了,我該怎麼接手這一切。”徐秋張了張嘴,眼角有一滴淚滑落,她連忙擦掉痕迹,把本來要說的話咽回肚子裡。 我調戲了老闆的男朋友第二天,天空飄起了雪,把a市染成了一個人間仙境,南方長大的方斯琦新鮮的恨不能睡在雪地裡,和葉懿在操場上你追我趕的打雪仗,平安夜的不愉快兩個人都默契的不談,仿佛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阿姨回b市了?”兩人并肩躺在雪地裡,葉懿戴着帽子防止頭發被弄髒。“嗯,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說是公司有事。”天上還在飄雪花,葉懿盯住一片,自浮空到落地,是傳說中的多星六角形,每一片都如此不凡,落在地上卻泯然衆人。“下午還有一節課,下課了還去我家嗎?咱們做點别的吃,叫外賣也行。”“嗯,那就把昨天剩下來的菜随便一炖,就乎吃點吧。”“你不嫌棄就行,我吃什麼都一樣。”方斯琦閉着眼,仿佛在感受雪地,葉懿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靈光乍現。“要不要去我公司看看?”果不其然,方斯琦登時來了興趣,蹬蹬坐起身來,“去!”葉懿替他掃了掃頭上的雪,“那咱們下午課别上了?下課了他們就下班了。”方斯琦挑眉打趣:“喲,好老闆啊,絕不讓員工加班?”“也不是,今天聖誕節嘛,今天加班破壞凝聚力。”葉懿世故的一笑。方斯琦大力揪了揪他的臉,扯的他臉都變形了,“受教了受教了,葉老闆!”又轉念一想,“诶?你不會也用你這些套路對付我吧?”“我用的着套路你?跟你不用浪費腦細胞。”方斯琦正欲咬人,又想起當時自己的不矜持,立馬洩了氣。“那下午課翹了吧,點名就讓健康老許幫個忙。”葉懿莞爾:“行,我看你也挺會安排的。”兩人并肩坐在雪地上,感受着地上傳來的陣陣涼意,卻有種互相依偎親昵的暖意,不自覺的一絲笑意爬上唇角。----------“葉總。”“葉總好。”方斯琦覺得在公司裡的葉懿有些不同以往。他走路生風,步伐利落,來公司之前特意回家換了衣服,掩去了學生氣,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加之淩厲的眉眼,令人生出種敬意。他領着方斯琦朝他的專屬辦公室去,方斯琦便沿路仔細打量了整個公司一番。公司規模初具,辦公區域不小,隻坐了二十來三十個人,男女比例不大均衡,男性偏多,落地窗占了一整面牆,許是因為剛下過雪,天地都更明亮了些。葉懿一路微微颔首,挂着疏離又完美的微笑回應着每一個人。“葉老闆是個冷面老闆啊…”跟着進了總裁辦公室,剛掩上門,方斯琦打趣。葉懿咂咂嘴,有點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沒有,這不是你來了,我有點緊張。”方斯琦避過他,歡脫地跳到辦公桌前,向後一躍坐到真皮轉椅上。一邊搖一邊觀察辦公室的陳設。“你那個擺的是什麼?”他指着書架前的置物架,上面有個馬頭人身的擺件。“瞎買的,看着好看。”“那個是什麼?”“瞎買的。”“那個呢?”“瞎買的。”方斯琦到最後索性不問了,都是瞎買的。他轉向窗外,看着街上如同運行中代碼一樣飛速掠過的汽車,有些恍惚,他就這麼站在了高處,俯視着窗外的一切,周遭規律又快節奏的運動令他意識麻木。“這兒的夜景其實也不錯,你要是願意,咱倆今天可以在這過節,餓了的話,一會我叫個外賣。”葉懿從身後扶住他的椅子,一手搭在扶手上,貼着他的耳朵詢問。“不用了,以後有機會再來看吧,你家的菜還得趕緊吃了,省的被你放壞了。”方斯琦還惦記着那點菜,甚至一提起來,心裡還在細細盤算用什麼給他做個大亂炖比較好吃。“那行,那咱現在就回家吧,”葉懿拉住他的手,“昨天讓我媽這突然襲擊搞的,我都沒能好好和你過個節。”方斯琦坐着沒動,擡手看了看表,“這才幾點,你就這麼早退不太好吧?”葉懿一瞄牆上的挂鐘,三點五十。他“哎呀”一聲,不由分說拉過方斯琪的手,拽着人走出辦公室。“來,大家聽說我。”他拍拍手,辦公區裡二十來個正噼裡啪啦敲代碼的人立刻停了手上的動作,紛紛轉向他。“今天是聖誕節,咱們公司也沒什麼福利,所以今天,大家可以早下班,我給大家放個假,現在就可以下班了,聖誕快樂。”話音一落,剛才還安靜的隻能聽到敲擊鍵盤聲的辦公室,瞬間喧鬧起來,大家忘形的擊掌,窸窸窣窣的收拾着東西。“咱倆也走吧?”他回頭沖方斯琦挑了挑眉。方斯琦還沒做聲,一個小姑娘邊套羽絨服邊湊過來,賊兮兮的打聽,“老大,這是你朋友?”葉懿看着她,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長得挺好看,有女朋友了嗎?留個聯系方式呗?”方斯琦眉頭一跳,求救一般看着葉懿,卻發現那人抱着胳膊站在一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根本不想插手。無奈,隻得自己拒絕,他淡定一笑,施施然道:“沒有女朋友,但我有男朋友了。”小姑娘聽了前半句,還以為自己有戲,結果還沒高興一秒,就被後半句話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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