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方宏漸按下車窗,咬着唇伸長脖子往後看,然而在油門的加速下,那個身影卻變得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
在異國他鄉夜深人靜時,方宏漸總會忍不住想起在後視鏡裡看到的弟弟那雙瞪着他不眨眼的眼睛。執着的,固執的,兇巴巴的,卻令他無比揪心。
他曾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處理好兩邊家人的關系,但事實卻是,分離了近二十年的親情鴻溝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填平,他不習慣親生父母那種陌生而密不透風的關切,也無法接受他們對他曾經家人的否定。
他被送出了國,那時的方宏漸沒得選擇。
好在……現在他回來了。
雖然有些遲,但他已經足夠獨立,能夠選擇自己的人生,能夠照顧好年邁的養父和曾經相依為命的弟弟。
陷在回憶中的男人沒有注意,巷子裡有一雙眼睛正鬼鬼祟祟地盯着他的手機,和他剛才掏出錢包的褲兜口袋。
*
這條巷子位于兩棟八十年代修建的水泥樓中間,不過兩三米寬。地面的石闆路因為年久失修而凹凸不平,角落裡長滿了青苔。
方宏漸按下了通訊錄的撥通鍵,将手機夾在了肩膀和耳朵之間。
前幾天似乎下了雨,常年照射不到陽光的石闆地有些滑,他雙手并用,将箱子往巷子裡拖。方宏漸心裡想着,既然老爹說了還是住在附近,應該和以前的地下室離不了多遠,他可以在那兒等弟弟。
啪嗒。
有鞋底踩到水坑,應當是過路的行人,輕輕的響聲沒引起方宏漸的注意。
電話還在接通中。嘟嘟的,方宏漸将目光放在腳下。
大腿左側似乎碰到了什麼,兜裡的重量一下輕了許多。方宏漸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腦袋有點木,沒反應過來,剛想低頭去看,一隻細瘦的手就從他臉頰劃過,肩膀夾的東西一空,耳朵裡剛接通的那聲“喂”就聽不見了。
一道身手矯健的小黑影飛快地從巷口跑了出去,方宏漸連“搶劫”兩個字都沒喊出口,人已經溜得沒蹤沒影。
……哦豁。
他心中冒出久違的方言,有些無奈地取下眼鏡,捏了捏鼻梁。
銀行卡和錢都放在錢包中,電話都存在手機裡……他這會兒拖着隻裝着衣物和特産禮物的大箱子,該往哪兒走?
就不能等他打完電話再搶嗎?
方宏漸覺得有些頭大。
好在,方宏漸一向不是個暴躁易怒的人,就算手機錢包被搶了,也沒有太生氣。他發現自己褲兜被劃開了一個口,反而還覺得自己沒有因為反抗受傷,運氣還算不錯。
行李箱還在,這裡這麼亂,方宏漸也沒法直接扔下去追那搶劫的,否則最後可能兩手都空空如也了。他幹脆拖着箱子繼續往前走,打算先找個地方把箱子放了再去報案。
沒走幾分鐘,他便走到了記憶裡熟悉的筒子樓口。
樓道外亂七八糟停着好幾輛電動車和摩托車,裡面不知從哪傳來細碎不斷的嘈雜聲響,像是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玩樂,鬧鬧哄哄的。
他探頭往裡看了一眼,聲音似乎是從地下室傳來的。
老爹說不住在這下面了,看來在他們搬離後,地下室就被改造成了娛樂場所。
這裡魚龍混雜,年輕人也多,倒也不奇怪。方宏漸記得自己小時候,周圍就有很多遊戲廳和台球廳,天天都有穿得吊兒郎當的社會混混進進出出,方宏漸每次去接弟弟放學,都會特意避開那些地方,還會認真地教弟弟,那些地方不能去,會把他拐跑賣錢。
現在差不多快到下班的點兒了,方宏漸四處張望,心裡想着如果能碰見個老住戶,說不定能知道老爹他們現在的住址。但等了快十分鐘,都沒見着一個熟臉,倒是從筒子樓裡,陸續走出來幾個頭發花裡胡哨的小年輕。
方宏漸歎了口氣,隻能準備先去報警。
“你們好,可以請問下,最近的警局在什麼地方嗎?”
方宏漸攔下兩個從樓道裡出來,正準備騎摩托車離開的小黃毛,客氣又禮貌地問道。
兩人打量了方宏漸一番,又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瘦高個的那個兇巴巴地沖方宏漸道,“你誰啊?找警察幹嘛?!老子憑什麼告訴你?”
方宏漸好脾氣地笑笑,手在身上摸了半天,發現隻有襯衫裡還剩一隻剛剛司機給的煙,便客氣地遞了過去,“我沒别的意思。隻是剛剛東西丢了,想去立個案。”
“呵!你在這兒丢了東西,還想找回來?”
另一個矮胖個瞪大眼,誇張的嗤笑出聲,“兄弟,你怕是想得有點美!”
“屁話那麼多,人家要報就報呗!”瘦高個看方宏漸态度誠懇,便也撤下防備,伸出胳膊怼了矮胖個一肘子,然後指着東邊的路口對方宏漸說,“派出所就那邊,有點遠。左拐走三個紅綠燈再右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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