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室内,隻有床頭櫃上點着一根蠟燭。拉開的窗簾将柔和清冷的月光引到了屋内,鋪着暗紅色綢緞的大床上正靜靜地躺着一隻漂亮的精靈——
因為自己被伊麗莎白切斷的翅膀還沒有恢複如初,蘭卡就隻能趴在床上休眠,讓自己的翅膀能夠更好地恢複。白色的長發散發着星星點點銀色的光,随意地披散在蒼白裸露的後背上。披散開的長發蓋着新長出的翅膀,如同剛剛破繭的蝴蝶翅膀一般褶皺成了一小團。
新長出的、脆弱不堪的翅膀似乎也沒有讓他翅膀上的傷口愈合,趴在床上休眠的蘭卡睡的并不算安穩,時不時就會因為翅膀上的疼痛而皺一皺眉頭。
伊麗莎白輕手輕腳地走近,放慢動作坐在了蘭卡的床邊。望着趴在床上陷入沉睡的精靈,伊麗莎白也知道這次她做的有些過分。
蘭卡的翅膀與後背的連接處仿佛覆蓋着一層黏膜一般泛着透明的光澤,新長出的翅膀皺成一團,上面也覆蓋着一層泛着金色的黏膜。伊麗莎白知道,那是蘭卡的血。一旦蘭卡受傷,他從傷口處流出的血就會慢慢地變成黏膜覆蓋着傷口,等金色的血被吸收得逐漸變得透明,那才是蘭卡的傷口真正愈合的樣子。
伊麗莎白看着蘭卡側向自己的臉上依舊緊鎖着眉頭,不由得想要伸手去幫人撫平——
似乎有所察覺,在伊麗莎白的手靠近自己眉頭的時候,蘭卡的眼睫輕輕顫動了幾下,看模樣,應該是已經醒了。
“既然不想起床,那就接着趴着吧。”伊麗莎白一邊說着,一邊收回了即将觸碰到蘭卡眉頭的手。
“……您回來了。”蘭卡本以為伊麗莎白還好懲罰他,盡管睫毛輕顫,依然沒敢睜開雙眼。在停頓了幾秒,意識到伊麗莎白并沒有想對他動手的意思後,蘭卡才緩緩睜開了那雙淺綠色的眼睛。
“在你看來,我就這麼吓人?”伊麗莎白把蘭卡所有的反應都看在眼裡,有些自嘲地說道。
聞言,蘭卡并沒有回答。在察覺到伊麗莎白盯着自己後,蘭卡不由得低垂下了眼簾。
“放心,不懲罰你……以後,不會再這樣對你了。”伊麗莎白悶聲說道,不由得伸手輕輕撫摸着蘭卡的後背。在感覺到蘭卡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後,便慢慢地将手上移,摸了摸蘭卡滿是褶皺的、新生的翅膀。
她所說的不會再這樣對他,指的自然是不會再割斷蘭卡的翅膀。在蘭卡沉睡進行休養的這段時間裡,伊麗莎白一閉眼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蘭卡被自己割斷翅膀時候的痛苦模樣,以及等她回到城堡後,看到一路從地闆滴到床上的金色的血迹。
在伊麗莎白看到蘭卡蒼白的後背上滿是金色鮮血的那一刻,她承認她後悔了。
從蘭卡受傷到現在,蘭卡就一直待在床上休養,虛弱到連直起上半身都顯得有些吃力。也是這次伊麗莎白才知道,原來一次割斷蘭卡的兩對翅膀會對他造成這樣大的傷害。她一直知道蘭卡的翅膀是有知覺的,甚至要比他耳蹼還要敏感很多。
伊麗莎白并不是第一次借蘭卡的翅膀去折磨蘭卡,甚至從她知道蘭卡的翅膀很敏感之後,越發變得肆無忌憚。從一開始的惡意揪扯,用尖銳的指甲劃傷蘭卡的薄如蟬翼的翅膀,再到後面,讓蘭卡跪在自己面前,讓他眼看着自己生生折斷他的一隻翅膀。一直到這一次……
伊麗莎白才發現,現在的她對蘭卡的态度,已經完全把他當成了一個可以肆意折磨的對象。意識到這一點的伊麗莎白,始終都覺得有些渾身發冷。
伊麗莎白這樣想着,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蘭卡的後背。而趴在床上的蘭卡因為捉摸不透伊麗莎白的心思,也就不敢妄動,由着伊麗莎白撫摸着自己的後背。有時候伊麗莎白的動作會無意識地碰到蘭卡還沒愈合的傷口,疼痛之下蘭卡不由得緊繃一下身體,但很快又再次逼着自己放松,默默地咽下痛呼聲。
“你的翅膀……還需要多久才能長好?”伊麗莎白一邊問着,手不由得揉搓起了蘭卡皺成一團、縮在蝴蝶骨處的新生的翅膀。
“最快,還需要兩周時間。”蘭卡感受着伊麗莎白揉搓的動作,不由得緊繃起了後背。
雖然并不疼,但敏感的翅膀、尤其是新生的翅膀的感官要比平時放大了近兩倍。雖然這樣揉搓的動作并不會對他造成傷害,不會像幫助剛剛破繭的蝴蝶伸展翅膀一般讓蝴蝶再難飛離地面,但真的十分的癢。蘭卡撲在枕頭上的雙手不由得緊握成拳,忍得十分難受。
“……啧,真醜。”伊麗莎白感覺到了蘭卡緊繃的身體,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動作讓他感到不舒服。但内心的傲嬌本性依然難改,為了不讓自己抽開手的動作顯得有些尴尬,伊麗莎白直接脫扣而出地嫌棄道。
在聽到這嫌棄的話從伊麗莎白的口中說出後,蘭卡身形一頓,本就低垂着的腦袋變得更低了一些,神情有些落寞。
自知說錯話的伊麗莎白也不知道該怎樣找補,隻能十分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在你沉睡的這段時間裡,血族發生了一些事。到現在為止,奧古憑一己之力就滅了艾文家族、班奈特家族兩個血族古族,還在班奈特·班森那裡找到了克裡斯汀夫人生前的魔鏡,以及鑲嵌着前克裡斯汀首領左眼的一枚戒指。
剛剛結束的血族例行議會裡,議會長老對奧古的所作所為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處置方案,就連出面調解的萊基斯·阿諾都在和奧古私下交涉後就不再有所作為,回到萊基斯城堡後就宣布要閉門謝客。
我剛從古堡回來,見完了艾斯。探了他的口風後,估計奧古依舊會繼續屠殺血族古族。并且,艾斯估計要深入調查血族古族和克洛埃·弗伊合作的事情了……我把我和他合作的目的告訴了他,至少短時間内,我和古堡不會是敵人。”伊麗莎白的手裡握着蘭卡的一縷頭發,一邊把玩,一邊若有所思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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