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隻要一個眨眼,像往常一般喧嘩熱鬧的景象就會重現在眼前。一道道殘影随着浏覽的目光忽隐忽現,是歡笑、是悲傷、是數不盡的深刻足迹,雖是短暫卻在生命中留下美好的回憶。于是,畫面越來越恍惚,慢慢停留在講台前,成為視線凝聚的焦點。『大家好,我叫師九如,是你們未來的副導師。』『我是個崇尚愛與和平的人,希望大家都能和平相處、和樂融融。』『我們要胸懷大愛,則内心就會平靜,多關懷他人,你們将會發現生命的目光變得不一樣。』「噗…果然是個笨蛋…」熱意灌上鼻尖,随着視線逐漸朦胧,将回憶鎖進閉閤的眼眸,跟着咬起的下唇埋進趴伏在桌面的雙臂裡,久久…無法平復。直到,溫暖的掌心輕輕撫上了髮泊。「策馬…大家在等你啰…」策馬擡起頭,望着師九如溫和動人的笑臉,好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那始終支撐着自己的手,就這麼伏在師九如的懷裡,哭了起來。熱淚透過了他的衣服,沁進了他的皮膚,一直滴入他的心頭。垂下的眼眸,蘊藏着不能流露的不捨,因為離别是成長的代價之一,每個人都會不斷重覆遇上的課題,這一天他們相遇,哪一天也許分離,所以他唯一能做的,是始終站在背後的守候。「…師九如…」帶着鼻音的哭腔,從胸懷裡響起。「嗯?…」非常溫柔的輕吟,傳進策馬的耳裡。「那個…可以把你的…」聲音有些遲疑,但還是提起勇氣将想法說出,「…第二顆釦子給我嗎?」老實說,他也想留一顆來做紀念。眨眨眼睛,師九如有些疑惑,雖然今天一路上看到很多人襯衫上的第二顆鈕釦都不見了,他才正好奇想問是什麼傳統風俗呢。「為什麼?」「沒有為什麼!給我就對了!」惡聲惡氣的擡起頭,泛紅眼眶裡夾雜一絲惱怒,因為對方的答覆竟與想像中的不同。「喔…好啊。」師九如回答倒也幹脆,先松開原本束起的領帶,再解除第一顆釦子,正準備碰觸第二顆釦子時,卻被另一隻手阻擋。「等下,我來!」決定親手得到傳說中的第二顆鈕釦,策馬有些粗魯的用力一拉,不知是衣服高級縫得牢,還是拆卸的力道不夠,竟然還留下了一半藕斷絲連的線頭,氣得策馬壓上師九如的胸前,張嘴咬斷絲線。「嘿,總算到手了!」策馬捏着鈕釦仰頭笑得開心,師九如怔怔的望着,像是頓悟了什麼,目光慢慢含起無限柔情。「走吧!我們下去集合吧~」将眼角的淚水揉幹,還想着要怎麼掩飾哭過的糗樣,卻突然又被抱回師九如的懷中。「做為交換…你的鈕釦也給我好嗎?」微微一笑,将對方還捏着戰利品的右手拉高,依樣畫葫蘆的将唇含上躍動的心跳前,咬着釦子一把扯開。動作發生的太迅速,讓策馬有些傻眼和羞怯,因為師九如剛才含咬的神情,實在很性感啊…「師九如…你…」真的懂第二顆鈕釦的意思嗎?帶着溫柔笑意抵上策馬的額頭,輕輕訴說,「謝謝你将心交給我,我會好好珍惜。」「……」嘴唇攏起又抿平,隻是這麼簡單,又讓胸口的激盪滿溢,眼神微微低下,又緩緩的掀起,回應對方深情的注視。「既然是我的了…就别想要再拿回去,知道嗎?」指尖捏緊一輩子都不會放棄的情感,策馬孩子氣的威吓,然後露出笑容。「…呵,知道了。」莞爾的點點頭,反手牽起對方的掌心,側身等待着一同向前的步伐,眼神裡是誠摯的邀約,讓人忍不住跟随,「那我們走吧,大家還在等我們呢。」「嗯,我們一起走。」溫暖交握的雙手,是緊緊靠在一起的心。當策馬天下拎着打包好的東西,跟師九如走到校門口時,已經是聚集了一大群人,各自上演溫馨家庭喜劇…「叔公真不知該說妳的手腳太快,還是該把汲無蹤帶去牆角關照一下…」酒黨輩份最大的叔父一手搭在滿臉是汗的汲無蹤肩上,雖是笑容滿面,卻暗藏殺氣。「乖晚兒,叔公等着發紅包啊,快點生出來。」兩名大叔拿着酒瓶歡欣的手舞足蹈。「吼!又不是說生就能馬上生。大叔公,不要吓病阿叔啦!萬一把他吓跑怎麼辦?我的刎仔魚就沒爸爸了!」嘟嘴護衛着自己的愛人,那可是她釣好久才上勾的魚耶。酒黨老人們互看一眼,呵呵的笑了出來,「之前明明就吓跑了,是妳把人家抓回來吞到肚子裡,現在還跑得掉嗎?」「我會好好照顧晚兒,絕對不讓她有任何委屈,請放心。」雖然兩手提着袋子的模樣有些可笑,但汲無蹤的發言俨然已經是個有責任感的好丈夫與好父親。「好小子,沖着你這句話,今晚不醉不歸、不醉不歸啊!」「我也要喝~~」提到酒,魚晚兒的眼睛整個發亮,高舉着雙手。「孕婦不準!!」而另一邊,也算是個大家庭的聚會。「吞佛,恭喜你畢業了~」興高采烈地撲進吞佛的懷抱,腳邊圍繞着汪汪叫與主人同般興奮搖着尾巴的小雷狼。「謝謝你,小赦。」寵愛地摸摸柔軟的髮絲,笑望着眼前又要開始發作的弟控。「等下,小鬼!前天我畢業時怎麼沒看到你這樣對我?我才是你老哥耶!枉費我上禮拜在你的畢業典禮哭得淅哩嘩啦,摸摸你的良心,你對得起我嗎?」螣邪倍感不平的跳腳,他可沒漏看吞佛身後那誇張的禮物山,女人的眼睛都瞎了嗎!「真的很丢臉…」不提還好,一提赦生的臉都垮下來,他平時在學校冷酷威風,結果某人害他那天被笑得好慘…「什麼丢臉!這叫真情流露耶,這麼好的哥哥哪裡找!現在你要補償我受傷的心靈,快來給我抱抱,然後臉邊親一個。」硬是要比吞佛多一點福利,螣邪步步進逼,活像誘拐犯。「不要~救我,吞佛──」「螣邪,你這麼想要抱抱和親親,我給你就是了。」吞佛惡質一笑,跨前一步,吓得螣邪馬上跳開。「呸!要是被你這心機變态給碰到,我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了!」就在三人旁邊,校門口異度組擺出的陣仗吓壞了許多普通家長與師生,一個留着小鬍子的中年男人,抓着鮮艷斑斓的旗子揮舞着。「拎阿罵咧~這就是青春啦!」黑色的墨鏡後頭,是老人家感動的眼淚。「…狼伯,把這個收起來,不然我真的不敢認你。」朱聞滿臉黑線的看着『風林火山,畢業萬歲』的标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暴走族來尋仇啦。「拎阿罵咧~臭小子!你知道狼伯我熬了幾天夜才做出這個傑作嗎?給我拿着就對了,一、起、揮~」一個巴掌用力地從朱聞頭上打下去,他向來是異度組最有藝術氣息和細胞的人,怎麼可以不讓世人看一看異度組的浪漫!「狼伯,我是全校第一名畢業,大家都認識我,不要讓我留下污名啊啊啊──」目光再掃過去一點,則有兩個人沉默的對峙着。「三弟,二哥知道你一定準備了畢業禮物,二哥也準備好要收了,來~」箫中劍難得看起來心情很好,連雙手都已攤開擺好。「…沒有。」他為什麼要準備禮物給他?他在異度組可是混得很辛苦的啊,又不是什麼賺錢的滷蛋明星,這個向來茶來招手飯來張口、靠一張臉騙錢的可恨傢夥!「你說什麼?這裡太吵了,二哥沒聽清楚?」箫中劍對于不想聽的話,向來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繼續自說自話。「來,禮物。」某人将一支『拎阿罵咧~我就是這麼帥』的旗子放進正張開的掌心,然後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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