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成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到,徐胥野懷裡摟抱着個大匣子,匣子一角抵住了他尖削的下颚。
任成彎腰,“王爺,夜深了,要去榻上睡嗎?”
意料之中的無人應答,任成斂目,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才去碰了王爺的肩膀,想要将人扶到床塌上去。
他手間才剛剛用了力氣,那匣子就從徐胥野懷裡脫落,“咣當”一聲,正面朝上掉了下去。
一瞬間,徐胥野驚醒,任成已經跪下。
“請王爺降罪,任成吵醒王爺了。”
徐胥野花了好久,神識才慢慢清明,他比昭成喝的還多,腦子又暈又沉,瞧見那匣子,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行一步,伸手去撈那匣子。
匣子被磕掉了黑漆,徐胥野用手抹掉了沾上的塵土,才慢悠悠的打開了那匣子。
他讓任成起來,而後,拉着任成,一塊數那些簪子。
他面色一如往常,高挺鼻梁在昏黃燭火下映出虛晃的影,讓他整張面容柔軟到不可思議。
他嘴裡不停,輕聲數着,“一支兩支……五支……”
任成很少能見到王爺這般行徑,他将那簪子平排放在桌子上,一個一個的,用指腹細細的摸索好一陣才放上,每放一支,嘴角的弧度就大一分,最後竟然咧嘴樂出聲。
像個孩提似的,炫耀般的分享自己赢來的糖果。
任成瞧得一清二楚,簪子各有各的精巧,但無一例外,都帶着個小小的梨花。
“十一支!”
他數的很慢,等匣子徹底空了,拍手叫好,“我挑了十一年,才挑出這十一支。”
他興緻上來的快,下去的也快,眼皮耷拉着,唇上還帶着清香的酒氣,透着殷紅,“我十一年前見的她,那個時候她還不到我的肩膀,”他眼睛一眯,“嗯,現在她還是不到我肩膀。”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殺的是伺候我的嬷嬷,我當時已經十一二歲,回宮六年,無人護佑,母後有了親生兒子,對待養子便如放養。那嬷嬷為人刻薄,總拿生母譏诮我,有時喝醉了竟也敢對皇子動辄打罵。我忍不住,就在那一日,用匕首隔斷了她的喉嚨,将她推下了井。”
他捧着酒罐灌了一大口,酒業順着下颌角流下,他拿袖子袖子抹了一把,繼續說:“那時我害怕極了,也興奮極了。滿手的鮮血,匕首上的血滴滴落到草地上,我當時扭曲發狂,想着,死一個也是死,不如那些欺辱我的就都死了吧。”
“于是,我便又将匕首放到了伺候我的宮女的脖子上。正要用力氣,她就過來了。”
徐胥野停頓了一下,任成清楚看到他眉骨聳動,眼裡的冷意轉瞬換作蜜意柔情。
“她那麼小個人兒,跑過來的時候,小辮子還一颠一颠的,她也不怕血,隻問我為什麼要殺她。我說,她欺辱我。她小大人似的說,那我替你欺辱回去,你别殺她,欺辱人是嘴巴壞,不用死的。然後,她走到我面前,照着那宮女的嘴巴給了好幾巴掌,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市儈模樣,還像模像樣的吐了幾口吐沫在那宮女身上。”
他含笑看着任成,悄聲解釋,氣聲如絲,牽着絲絲缱绻,“我看的真真的,這小人,假模假式,扇巴掌沒力氣,吐口水也吐不出來。故意匡我,但我竟然也就真的放下了匕首,将那宮女放了。”
任成難得應聲,“雲小姐大家閨秀,自是做不出來的。”
徐胥野不置可否,繼續道:“然後,就将一個繡着梨花的帕子遞到我手上,問我要不要擦擦手。”
“見我不動,她竟然用手掌去抹我臉上沾上的血,我那個時候才知道,有人的手真的會那麼軟,那麼暖。”
“她說,壞人要死,半壞不壞的也要死的話,那多不公平。”
徐胥野壓低腰身,半個身子伏在桌面上,那些個簪子被他壓在了懷裡,“說來可笑,那次是第一次有人這般接近我,不帶目的的,不帶着厭惡的。再然後,我殺人總願意在動手之前算一下這人該不該死。”
“任成,”他喘着氣叫他的名字,“如果沒有她,那個宮女我就殺了,伺候我的滿殿的人可能也活不下幾個,而我那父皇,也不會再留着我了。”
任成心裡一驚,“王爺……您……”
“這才是我們的初見。”徐胥野寝衣在他的動作間大敞,鎖骨的紅痣就正好對上了他壓着的簪子上的梨花,“我不知道怎麼地,覺得心由不得自己了。先前,我隻當是拉我出泥濘的梨花小樹,我帶着謝意,日後相見當妹妹疼愛。但這幾番見面,我覺得這亭亭白梨花真是要命。”
涼風一股一股對着他的頭吹,他覺得自己清醒許多,白日之事,他拒了她親近意的難堪在烈酒中發酵,最後,竟然一發不可收拾的說出了他與雲霧初的幼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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