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好像忽然就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了,可劉遠卻一下子适應不了。也許是過去一年的苦日子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他總不自覺的就會去回憶,等回憶完了再看現在,就會産生一種黑白和彩色光影相互重疊的錯亂感。那一年是否真的存在?最近和周石在一起的時候,劉遠總在想這個問題,如果是答案是肯定的,那麼為什麼他好像找不出一點兒痕迹;就像把現在的日子和一年前周石出櫃那天拼接起來,也照樣說得通,理得順,好像沒一點缺失。&ldo;要不要我幫忙啊?&rdo;周石清亮的聲音拉回了劉遠的思緒,一轉頭,男人正靠在門框上對着自己笑。劉遠不自覺的也回了一記微笑,然後才吐糟:&ldo;别總扯這些沒用的,你又不是第一天在這兒住,咱這廚房能擠下倆人麼。&rdo;周石打量了下眼前的鍋碗瓢盆竈台廚具,然後壞壞一笑:&ldo;怎麼不能。&rdo;說完沒等劉遠反應,竟真的就擠了進來,緊緊貼着劉遠後背,手自然的便摟住了劉遠的腰。劉遠渾身一麻,手裡的鏟子差點兒掉地上,他不太自在的動動,沒好氣道:&ldo;行了行了,我的祖宗,就别跟這兒添亂了。&rdo;周石不為所動,而且變本加厲啃起劉遠的脖子來,一邊幹壞事兒一邊還義正嚴詞的:&ldo;什麼叫添亂,我這是精神鼓勵。&rdo;細細碎碎的輕咬,比任何調情都要有效,劉遠覺得再這麼下去廚房就得變卧室。好容易從&ldo;精神鼓勵&rdo;中分出幾許清明,劉遠用盡全身力氣向後狠狠一靠,周石的腰應聲撞在了身後的洗手池上,頃刻間,老實了。劉遠手腳并用的把龇牙咧嘴的周石推出了廚房,還不忘給句評語:&ldo;讓你鬧,活該。&rdo;周石這叫一個委屈:&ldo;我那叫生活情趣!&rdo;劉遠白他一眼:&ldo;那你先把生活解決了,再來弄情趣。洗手,吃飯!&rdo;周石肚子早就癟了,所以這會兒很聽話,颠颠兒的去選擇了生活。劉遠做的還是家常小炒,什麼胡蘿蔔炒木耳,青瓜蝦仁兒,外加一個白菜炖豆腐。橫豎就看不見一個有技術含量的。周石吃了一路,就唠叨了一路,最後和劉遠說:&ldo;趕明兒讓你看看什麼叫大廚,我在家可不是光玩兒了,和我媽學了好幾手了。她就那麼幾個私房菜,但絕對一流,而且說了,我深得她真傳,呵呵。&rdo;劉遠不太熱衷的扯扯嘴角:&ldo;你就吹吧。&rdo;周石很受打擊,咕哝:&ldo;我沒騙你。&rdo;劉遠沒接話,繼續吃他的飯。周石總覺得今天的劉遠不太高興,呃,用不高興形容也不準确,應該說是有點恍惚,總像想着什麼事兒。但他沒有讀心術,也不可能變成小蟲子飛進去看看那顆像椰子的心髒,所以很沒轍。可周石天生就是個沉默不下來的人,剛安靜沒一會兒,又念叨起來:&ldo;房租你交到幾月啊,等完事兒咱換個好一點的地方吧,這兒廚房小,廁所小,哪兒哪兒都憋屈着,房東還一點兒不團結友愛。&rdo;劉遠低頭嚼着嘴裡的飯,悶悶道:&ldo;住這麼久,街坊鄰裡都有感情了,而且房租也便宜。&rdo;周石本來想說房租不是問題,我交呗,可話到嘴邊就覺得不合适,思來想去,才斟酌着開口:&ldo;那個,咱倆一塊兒住,房租一人一半。&rdo;劉遠放下筷子,終于擡頭對上周石的眼睛,問出了困擾自己很久很久的問題:&ldo;石頭,你說咱倆吃糠咽菜要死要活的拼那麼一年,幹嘛呢。&rdo;周石看着劉遠,一時答不出話。劉遠也看着周石,對方答不上他就等,因為他必須要個答案,不然他能糾結死。不知過了多久,周石才深吸口氣,目不轉睛的看着劉遠,他說:&ldo;我不知道。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時光倒流把所有再來一次,我還會跟你吃糠咽菜。&rdo;&ldo;可你還是會堅持不住。&rdo;劉遠壓下喉嚨湧上來的熱氣,别開臉。周石很難受,他想過去抱抱劉遠,可現在不能,他終于知道了劉遠一直在困擾的是什麼,他終于知道了有些東西不是他想通就行,而是必須要自己愛的人也了解:&ldo;我也說了,是時光倒流。可如果未來再經曆這麼一次,劉遠,你真相信郭東凱說的,我能回家一次就能回家兩次三次?你真覺得咱倆堅持的一年,沒任何意義?&rdo;劉遠真的迷茫了:&ldo;我不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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