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令他們的生命毫無價值,毫無意義——除了那些和他們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其他玩家,整個世界都會将他們遺忘,而當這些玩家也同樣死去之後,那麼一切相關的記憶都将不複存在,他們也不複存在。
簡而言之,這是他們社會性的死亡。
莫奕感到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瞬間冷了下來,他緩緩地收緊手指,即使是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内也仿佛仍舊無知無覺。
他面色平靜地說道:
“沒什麼,走吧。”
駕駛座上的司機通過後視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發動了車輛。
身下的車輛緩緩地開始移動,平穩地向着别墅外駛去,近似霓虹的光線在夜色中的車窗上缭亂成斑斓的線條,被車倆逐漸加快的速度模糊成失焦的光斑,在莫奕的側臉上印出變幻的光影。
他的大半張臉沉浸在黑暗當中,目光微垂凝視着黑暗,蒼白的面孔上表情極少。
雖然已經有想到江元柔很有可能撐不過這個副本,但是在事情真的發生之後莫奕卻仍舊感到一種荒謬的不真實感——心中竟然沒有多少悲傷的滋味,隻有近乎斷線的氣球似的在空中飄飄悠悠的失重感。
莫奕無法覺得這不是自己的責任。
倘若不是當初他希望江元柔幫忙記錄下自己的離開現實世界進入副本内的樣子,也不會促使她進行調查……更不必說通過此繼續深挖下去以至于最終觸碰到了遊戲不願透露的禁忌。
即使江元柔在留下的視頻内好心地寬慰他,但是莫奕仍舊無法用同樣的理由安慰自己。
他清楚的知道,這是他的失誤,是他将不相幹的人卷入他和遊戲之間危險的博弈。
沉重的愧疚感猶如浸水的海綿似的綁縛着他的四肢,拉着莫奕的身體向下緩慢而無法掙脫地向下沉去,淺淡猶如初冬薄雪的悲傷終于緩緩地浮現出來。
莫奕從來都是情感的絕緣體——即使在他從小長大的孤兒院裡,他都是個怪胎和異類,即使之後他學會用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溫和以掩蓋自己的冷漠和孤僻,他都仍舊是個世界裡的旁觀者,是隐藏在屏幕和網路背後的局外人。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對他是重要的,他對于任何人也是如此。
畢竟從未得到,就永遠不會失去。
但是遊戲打破了莫奕這種獨立于世界與人流之外的狀态……它迫使莫奕開始和周遭的世界産生交集,即使他刻意将自己的定位與他人拉遠,盡量不去和任何靠近他的人産生情感上的溝通,用他習慣的冷漠與疏離将所有人推拒開來——但是即使是這樣,他卻仍舊無法阻擋的與其他人産生越來越多的接觸。
對于江元柔的死亡,莫奕其實并沒有感到多少的悲恸。
或許是因為他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遲早會出現……或早或晚,所有人都會離他而去,尤其是所有人的命運都被這個可怖而龐大的遊戲所玩弄于股掌之中,死亡更是司空見慣的家常便飯——他也極其謹慎地與所有的玩家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與他們有太多的私交,他們最多隻能算得上是相識的陌生人,并不熟悉的友人,或是被綁縛在同一條船上的命運共同體。
莫奕隻是感到憤怒。
遊戲可以随意将他和其他人通過危機綁縛在一起,也可以随意地将這種聯系通過死亡而拆開——他憤怒于自己的無能為力,也同樣憤怒于這個遊戲的随心所欲和毫無顧忌。
黑暗中,莫奕蒼白的面容上仍舊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隻有一雙黑似沉潭似的雙眼微斂。
如果說之前他希望扳倒這個遊戲,隻是因為他不願意自己的命運被别的存在所支配。
但是現在……他的原因變得更加私人化了。
陰沉沉的憤怒猶如黑色的河流似的在心底蜿蜒,奔騰而咆哮着在他的心底沖撞,但是卻被強硬如堅冰的理智深深地壓下,徒留一點黑暗的漩渦和暗流洩露出些許的端倪。
車輛駛達了目的地。
莫奕沖司機點了點頭之後,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别墅内燈光亮着,門沒有關,有暖黃色的燈光從門縫中洩露出些微的蹤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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