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此番言語震得魂似脫,轟隆隆腦子霎時空,聲聲不得語,久久未轉神,隻聽得窗外撲哧鳥飛過,蟬聲鳴。其餘的聲音似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不願去聽,卻又無端細辯字字音音。
秦書接着自顧自說道:“或因與其交談甚投契,也或許被他送的畫所打動,為他的才華經曆扼腕歎息。這才對他的事不自覺上了心。”
路炳章手掌撐椅扶,頹然向後跌坐在了椅子上,“他......他真的......”後面的話卻怎麼也無法連貫。聚雪堂三堂主的醫術天下聞名,既然她都這麼說了,必然是八九不離十。
秦書目光微側掠去一眼,又随即挑開,“自古才華無量之人,總較愚人早度于天上。命數天已定,還是看開的好。”
突然他的眼神如炬,目光像張密不透風的網向她壓了下來,不由人掙脫,“那為何你此前未曾吐露分毫?”森森然片刻不眨,似乎想找出她語言神态的破綻,好以證明此番種種皆是假而不真切的一套說辭。
可惜她端的卻是一派合情合理的神色黯然:“醫家斷診,本該以隐私為先。我本是不該将其曝露于衆,但......憐他年紀尚輕未盡平生意。想你身為他的摯友,必也願作他身想,如若我此時閉口不言,怕你日後追悔莫及。”
他眼中的神采明明滅滅,最終趨于空洞無神。
好容易打發畢了路炳章,人走茶涼。一回眸卻又見得蔺遠近手肘撐桌,托着下颌若有所思、似笑不笑地打量自己。
不知為何,如此般的眼神讓向來穩得住的她,沒由來的内心一晃。她裝作不甚在意的模樣問道:“怎麼了,為何這樣看着我?”
“隻是突然覺得你和我心目中以為的秦書好像不大一樣。”
“?”
“從前我總認為你性子直,心直口快,不愛拐彎抹角。雖心思缜密又善讀人心,卻從不屑于鑽研此道。”
秦書心頭一顫,手指不自覺微微蜷起,聲音卻如同平常無異,“你的意思是,自從我失憶後,性子變得和以前不大一樣?”
“不,未變。還是一樣的心直口快,不愛拐彎抹角。”
“那你的意思是?”
他卻左顧而言他了:“沒什麼。剛剛路炳章明顯相信你的說辭了。”
秦書皺眉,這話是什麼意思?幾日前,他對于她的這個說辭明顯也深信不疑,莫非是今日自己有何漏洞?
蔺遠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卻隻是笑而不言。
秦書怔愣間忘了閃躲。
……
到底是未能等得及杭州湖畔荷上初綻。
“堂主,我們不賞荷花啦?”丫鬟心裡還挂念着湖畔泛舟、賞荷摘蓬,卻已坐上了返程的車。
“你們堂主心願都已達成還賞什麼荷,遠遠比看十處美景來得更是舒心暢意。”蔺遠近雙手交叉枕在腦後,身子懶洋洋地斜靠在車壁上。
秦書剜了他一眼卻不搭腔。
自從他護她受傷後,秦書的容忍度愈發地好了。蔺遠近撇撇嘴心下沒趣,掀起車簾瞧看外頭光景。
再轉過頭來,卻見着秦書手臂平展,張攤着的手掌上放着個茶杯,裡面盛滿了水,水随車晃,不時溢出些許,而她則目不轉睛盯着茶杯。
蔺遠近望着如此怪異的舉動半晌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詫異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測試牛車的平穩程度。”
“啊?”蔺遠近甚是疑惑。
待杯中隻剩了三分之一的水後不再灑出,秦書收回了手,接過丫鬟遞的帕子,擦幹了被沾濕的手指,慢悠悠道:
“曾經我一直覺得京師路街上牛多馬少,是因為宋不及唐氣派富庶。”甚至在第一天看到街上驢來牛往的景象,惋惜自己落入的偏偏是積貧積弱的宋代,而不是鮮衣怒馬大氣磅礴的唐朝。
“這話倒也不差,畢竟如今馬匹難求不易得,除了官家經營的供人租賃的少數馬車,隻有一定級别的官員才能馭馬。”
秦書搖搖頭:“但據我觀察,即便是擁有馭馬資格的官員富商,如非必要,常日裡也是以牛車出行居多。”
蔺遠近聽來覺趣,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
“租了幾回馬車我便發現,這牛車的車廂不僅更為寬闊,且驅駕起來也更平穩,對比馬車反倒乘坐起來更舒适。你瞧這一杯子水,在馬車上不消片刻便灑得滴點不剩了。”
蔺遠近輕笑一聲:“所以你此前還在馬車上試驗了?你這平日裡淨琢磨些什麼。”
丫鬟插嘴道:“這算什麼,我們堂主之前還細細數過來往馬車的數量呢。”本是掀秦書老底的話,聽着卻像誇贊炫耀。
蔺遠近忽而想起秦書在明月樓勸慰路炳章的那句話——“實踐是檢驗真相的唯一辦法,此外别無他法。”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成皇之路 重度妄想症 [星際] 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穿成昏君的禍國妖妃(穿書) 官途:情欲亂 公主殿下開局跑路了 美人如玉,史上最強大宋 師弟成暴君後我重生了 轉學生他有挂 放下校花後,我選擇當個海王 當人妻受被迫接了強受劇本【CP完結】 富貴的富貴之路 黑蓮花有個戀愛腦(穿書) 婚後大佬每天打臉真香 體驗派影帝 穿書後嫁給男主他小舅 皇後含冤而死,重生後奪位成女帝 厄夜之殇 我的妹妹世界第一可愛 我的下鋪是男主[穿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