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知非實在受不了這群損他損個沒完的兄弟們了,上台去勾着脖子一個個把他們給薅了下來。
再讓他們說下去,他一世英名就沒了。
婚禮到了敬酒的環節,各桌客人開始吃吃喝喝,氣氛熱鬧起來。都是熟人,大家酒過三巡就開始追憶往昔。
周三喜這桌朱旺宗看着遠處正在挨桌敬酒的一對璧人,感慨道:“楊同志有福氣啊,娶到了好老婆!”
周三喜揶揄他,“你娶的老婆不好?當初可是你要死要活的娶王金蘭的!”
那麼多年過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坦然回憶當年,開着玩笑。
衆人看不到墨鏡下朱旺宗的眼神。
朱旺宗語氣輕快,像是早就走出了婚姻失敗的陰影,自嘲道:“當初單純,傻,哪懂得要找什麼樣的老婆?現在知道了,找老婆得找能幹的,人品過關的!”
隻是他手一直緊緊的揉搓着手腕上的佛珠,顯得他内心其實并不平靜。
“後悔了?”鐘麓笑道。
朱旺宗剛開了口,這會兒其實已經放開了,面對這群知根知底的老友也沒什麼好隐瞞的,說道:“後悔?後悔也沒辦法,我當初就是腦子糊塗,叫她給騙了!”
“人家結婚,是夫妻兩個甜甜蜜蜜的過日子,父母給點幫襯,我結婚成了賣身,賣給他們姓王的當不要錢的長工!真給地主家當長工,地主還得管我兩頓飽飯呢,到她家,恨不得一口飯都不給我吃,都留給她老爹老娘還有弟弟!”朱旺宗回想當年的苦日子,越說越難過,“她嘴上說愛我,壓根不是那麼回事!她就是拿捏住了我,誰叫我傻呢?”
衆人都默不作聲,朱旺宗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歎了口氣,想起沒見上最後一面的親媽,難受的兩眼發紅。
“都過去了。”鐘麓勸道,“過日子得往前看,你現在過的不錯,就别想從前的苦難了。”
朱旺宗感慨道:“現在是比以前強,有吃有喝有錢,可日子過的也不開心,整天記挂着什麼能掙錢,什麼不能掙錢,得巴結什麼人……算來算去,還是咱們當初在小王莊當知青的時候最高興,沒那麼多算計心眼,日子過的單純自在!”
趁張美香出去上衛生間,周三喜說道:“你是不是對我們美香念念不忘啊?後悔了吧?”
朱旺宗哭笑不得,雙手合十求饒,他算是怕了這群知道他老底的姑娘們了,“我這樣的,怎麼配得上美香?”
張美香讀的是英語專業,正趕上了國家發展的風口,因為學習優秀努力,進了大學當老師,還被選中公費留學。
而他隻是一個做生意混口飯吃的。
昔日大家是一個院子裡的知青,而現在,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就算他願意,人家張美香可不正眼看他。
朱旺宗不止一次想着,如果當初他沒有跟王金蘭在一起,而是跟張美香他們一起複習,一起高考,是不是命運就截然不同了。
可惜時光不能倒流。
秦鴻一直跟在楊知非旁邊,有人來敬酒秦鴻搶先過去喝了,給楊知非擋了大部分的酒。一場婚禮下來,楊知非沒喝多少,人依舊清醒,秦鴻已經喝的頭腦發暈,走路都飄了。
肖仲欽騎着自行車送秦鴻去招待所休息。
臘月的涼風吹在秦鴻的臉上,讓他清醒了不少,他解開了脖子上襯衣的紐扣,迎風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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