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又悄悄讓郓哥去西門府打聽消息,郓哥說,西門府張燈結彩,确實在張羅婚事。
除此之外,我打探不到任何消息,闫大嫂好不好,孩子們怎麼樣,我什麼也不知道,這讓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樣弱小無助。
那天晚上,武大喜滋滋地在樓下準備做炊餅要用的食材,我卻悶悶不樂,也不想去幫忙,一個人站在閣樓的窗戶旁邊。
我看見樓下有個黑影站在牆角,我知道,那一定是老乞丐。
他突然覺得他像一位父親,一直在暗處悄悄守護着自己的孩子。
夜深了,我還是心緒不甯。見武大睡着了,我披着衣服出門,在空曠的大街上慢慢踱步。
月亮在雲層裡時隐時現,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想着闫大嫂的事,我的心似錐子紮一般疼,走到牆角處,我再也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
在這個世界上,我太弱小了,我隻會給人添麻煩,卻不能幫人做任何事情。
武大因為天生殘疾,充滿了懦弱和自卑,他的價值觀也扭曲了,看着他興高采烈的樣子,我不但不能指望他幫我做點什麼,甚至還對他充滿了失望。
要是叔叔在,他定會跳出來吧,管他什麼佘大财什麼西門慶,他揮舞着他嫉惡如仇的大刀,斬亂麻一般讓這些邪惡無處遁形。
他是魯莽了些,但是我在旁邊,定會給他出謀劃策,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流落街頭。
想到這裡,我哭得更厲害了。
一個黑影走過來,站在我旁邊,停住了。
我知道是老乞丐,心裡再也不像上次那樣慌亂了。
他就那樣站在那裡,既不進一步,也不走開。
就這樣站着,我就很有安全感了,我知道老乞丐是一個從不亂說話的人,于是我自言自語又像是對他說話一般道:“老伯,你說,叔叔現在在哪裡呢?”
人影好像顫動了一下,他還是沒有說話。
“要是叔叔在,這事就好辦了……叔叔在,我一定把這事告訴他……”
那個影子好像稍稍往前移了一移,我涕淚橫流,對那個影子說:“老伯,你過來,把肩膀借我用一用。”
影子沒有動,鐵塔一般站着。我說:“你這也是要避嫌嗎?你都可以當我爹了,再說又是個乞丐,還在乎别人說你?心中坦蕩,何來畏懼?”
我說着,主動走過去,撲在老乞丐肩頭,嗚嗚大哭。
月亮在雲層裡睡着了,我的淚水把老乞丐的肩頭打濕了一大片,老乞丐的肩頭很結實,我靠在上面他竟然一動也不動,這讓我很安心。
哭了好一陣子,我才緩解了情緒,我知道事情并不會因為我的痛哭就不存在,所以我還得想辦法解決事情。
我決定去闫大嫂家看看,要是我能找到殺了人的證據,那我明天天一亮就去報官,讓官府把佘大财給抓了,即便還需要調查,但至少可以讓佘大财短時間之内娶不了闫大嫂。
想到這裡,我把心一橫,抓起老乞丐的手央求道:“老伯,我想去一趟闫家大嫂家,你能不能跟我一起?拜托了!”
老伯的手很大,也很熱,他似乎想要抽回手去,可是被我死死抓住了。
“行不行?求求你了,你要是不去,我一個人還是會去的,我害怕……”
老乞丐是心疼我的,他沒有拒絕,帶頭朝城郊的方向走,走的時候他還是抽回了手。
我緊緊跟在他身後,天很黑,我很怕,于是抓住了他後背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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