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雲侯府近日一改往日輕快的氣氛,仿若被烏雲籠罩壓抑至極。
府中下人雖不知生了什麼,但他們敏銳的察覺出主子的情緒不對,一個個皆小心翼翼,唯恐觸了主子的黴頭。
顧錦幫霍司辰設起了靈堂。
霍司辰瘦小的身影跪在母親的棺椁前,小小的一團看得顧錦心如刀割。
正因為她看慣了生死,所以才格外不願見到死别。
生離尚有重聚之日,死别便是一段關系徹底的結束。
顧錦走出靈堂。
謝染一直在外面候着她,他穿着一襲白衣茕茕孑立,眼底是掩不住的悲傷,“阿錦。”
他小心翼翼的喚了她一聲,顧錦卻恍若未聞。
他上前一步輕輕拉住她的手腕,聲音似易碎的玉,“阿錦,我并非有意瞞你,我隻是想待事情塵埃落地再告訴你。
你知道的,此事關系甚大,所以……”
“你不信我。”顧錦聲冷如霜,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當然不是。”謝染矢口否認。
他怎麼會不信她!
他既想與一人共度餘生,必是将那人視作生命,又豈會不相信她。
“那些人不會允許有司辰的存在,知情者皆有危險,我曾經差點失去過你,所以我不敢再讓你有任何差池。”他就是太了解她,所以才要隐瞞。
顧錦若知曉霍司辰的身份,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護他。
可那些人不會允許有知情者存在,顧錦曾竟差點死在殺手手中,他又豈會将她推入危險。
顧錦甩開謝染的手,轉身冷冷看着他,“所以,你就可以無視趙姨和小辰的安危?他們的生死于你而言便全然無所謂是嗎?”
謝染斂眸沉默。
他是冷漠,但并非無情,更何況他們是她在意的人,他又豈會無視他們的生死。
可慶雲侯府并非密不透風的鐵桶,他若貿然将人接回來,隻會讓他們更快的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之下。
蔣太後不會讓霍司辰認祖歸宗,所以陛下一直在等着皇族族長回京,隻有這樣才能讓霍司辰名正言順的成為皇子。
在此之前他們才隻能等。
“我已經安排了一衆錦衣衛扮成附近的住戶随時盯着這裡,也派了玄羽暗中保護他們。
可今日有人在宮中行刺陛下,我被絆住了手腳。
而玄羽又中了他們的詭計,這些人趁着他與幾個高手周旋時闖了進來,而那些錦衣衛又不敵他們……”謝染聲音漸弱。
他的确做了周密的安排,雖然眼前之事并非他願意看到的,可錯了便是錯了,他沒有資格辯解。
“我沒護好他們,是我的過錯。
可是阿錦,我從來沒有信任你,我隻是想保護你……”
“夠了。”顧錦淡漠的打斷了他的話,她的臉上是未曾有過的疲憊。
自穿越而來她以為自己已經适應了古代的生活,可以遊刃有餘的在權力角逐的旋渦中生存。
她以為自己可以改變許多人的命運,是她太過自以為是,她連身邊人的性命都護不住,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謝染,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你應該知道我并不想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我甯願你将事情早早告訴我,我甯願與你浴血奮戰,萬一……萬一我能救下她呢……”
顧錦淚落如雨。
她并非覺得自己一定比謝染做得更好,她隻是會忍不住想,如果她知曉真相,這一切會不會有一絲轉機。
又或者她當初沒有留小辰在酒樓,他們是不是就不會被人現。
她不能原諒的是自己。
謝染就是因為看出她心中所想,所以才會越加不安,他不想她因他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謝染還欲說什麼,視線忽然望向院門處。
顧錦順勢望去,便見惠安帝倚門而立滿目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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