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在做什麼?”夕落推開門見到自己拿起了針線,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在她的心中自己的姐姐就是一個美麗的草包,琴棋書畫,針織女紅一竅不通,唯有妝容技藝與生俱來的,不然早在之前便被當做物品聯姻去了。
“縫些東西去祭奠一下祖父,之後我會離開蘭陵,遊曆一番天下美景。”自己知曉生命已經到了盡頭,孤獨的離開,不打擾才是自己的最終的歸宿。
“散散心也好。”夕落這幾日見自己總是沉默不語,以為自己郁結于心,聽到自己要遠遊于是開口說道。
“多久能歸?”但是還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夕落再次開口詢問道,也許這就是親情魅力吧,總是牽挂着遠遊之人,擔心遠遊之人會不會被欺負還有吃飽穿暖了沒有。
“不知!”自己沉默一會兒,搖了搖頭,“此去今年,歸期不定。”再次開口說道。
“郡主有人求見,自稱姓黃,說隻要說出姓氏,郡主自會知曉。”夕落聽取了自己的意見,讓府裡的丫鬟照顧自己,也許是肚子越來越大,身體有些吃不消,但是還是特意吩咐找了一個機靈的丫鬟,耐心教導了一番,自己的各種喜好,各種習慣都讓她一一牢記,不知不覺自己原來也有這些令人厭惡的喜好。
“他人呢?”自己聽到這話,心中莫名的生出感到,沒想到自己回到蘭陵第一個探望自己便是自己小時候作弄到生出陰影的黃公子。
“在府外候着呢,說是今日見不到便不會走。”那丫鬟有些不知所措的輕聲說道,之前她曾好言相勸,說自己家郡主身體不适不見客,但是奈何那姓黃的公子一直站在府外,來往之人議論紛紛迫不得已才來禀報。
“沒事,我親自去迎接。”聽到她的話,自己隐隐覺得那黃公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才這樣賴在蕭府門前不走,若是自己力所能及,順手解決便是了,相逢一場,自己也虧欠了他許多,能幫就幫吧。
此刻黃公子清瘦許多,整個人身軀線條有棱有角,身材魁梧,臉上帶着一些風霜痕迹,但是衣着華麗,依舊一副豪紳公子的樣子,站在門口倒也是養眼,路上行人尤其是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後嬌羞的跑開,但是私下竊竊私語談論着什麼。
“讓黃公子久等了。”自己急忙走出大門,對着那黃公子彎腰作揖一拜說道。
“哎....物是人非事事休,想見你一面當真是難。”此刻的他沒有之前那谄媚的神情,有的是落寞和傷感,或許故人重逢值得高興,但是你卻發現故人與自己早已經相去甚遠,再也不是記憶中的那人了。
“讓黃公子不高興是小女子的不是,不知道有幸能邀請公子一同用些餐食麼?”自己無奈的說道,畢竟之前自己體内毒傷爆發,吐了好些血,身體虛弱至極,故而不讓人打擾。連夕落探視都被自己拒絕了,他不知其中緣由,責怪在所難免。
“郡主沒想到也變得這麼虛僞了起來,是,你們是官,我們隻是平頭百姓,雖然經營一些店鋪,勉強度日,但我等安分守己,為什麼就不能放我等一條生路。”此刻的黃公子激動的說道,眼中帶着無奈和心酸。
“暫且别急,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可能這就是下位者的無奈吧,當初的自己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那種上位者對于下位者的剝削極其殘酷的,因為框框條條都是上位者規定的,下位者隻要不遵從便受最嚴厲的懲罰。
“抱歉是在下失禮了。”見到自己如此說,那黃公子此刻也是平複了一下心緒對着自己抱拳一拜說道。
見到從前那橫行霸道的黃公子低下了不可一世的高傲頭顱,自己心中百感交集,這些年的動亂讓他成長了許多,可以說是值得慶幸,同時也是悲哀的。自己甯可他無憂無慮也不願意他這樣愁容滿面,是呀,誰不想當一輩子的公主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但是顯然這就是天方夜譚,總有刮風下雨,總會被生活磨平棱角,碰掉尖銳,變得圓滑和傷痕累累。
自己從前也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建立一個平等的世界,但是現在不強求了,因為他們都習慣了被壓迫習慣了被奴役,女子連走出閨閣都不敢,何況要為自己發言呢?要獨立自強就更别提了,連世家女子,皇家女子都免不了聯姻,那些向往自由獨立的她們又怎麼敢打破這幾千年來的規矩。
除了對女子言行舉止的規勸還有數之不盡的身體以及精神的折磨,每當有一個另類之人就被活活的打死示衆,其餘女子都噤若寒蟬,自己可以預見,若是自己真的要建立那麼一個世界,那麼不是諸侯之戰而是種族之戰了。
在自己感歎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下,那強烈的搖晃将自己驚醒,自己也是锊了锊頭發,然後在他的示意下走出了馬車,望着那熟悉了招牌,自己也會心一笑的說道。
“黃公子還是那麼的财大氣粗,這地方小女子可沒那麼多錢來消遣。”自己莞爾一笑。
“哪有,在下也不常來,不過今日故友重逢,再說了以您現在的身份其它地方不合适。”黃公子此刻伸出手臂,示意自己扶着他下馬車。
“我還是我,身份什麼的隻是一種象征罷了,代表不了我。”自己輕聲說道。
“看來你沒怎麼變,很好。”黃公子此刻有些唏噓,戰亂這幾年見過了夫妻反目,親友成仇連真心相待之人都沒有的人來說,有個熟悉的身影真的很好。
“你卻是變了。”望着陷入沉思的黃公子,自己開口說道。
“亂世浮沉,若還是之前那副莽撞性子恐怕早就成為一抔黃土了。”黃公子無奈的搖頭。
“請!”感歎一番,黃公子娴熟的一彎腰示意自己。
“多謝!”自己彎腰作揖,然後輕移蓮步,沒想到幾年不見,這地方除了舊一些沒什麼改變,不過生意卻暗淡了許多,寥寥幾日夥計都顯得無精打采,見到自己與黃公子的穿搭直接笑臉盈盈的相迎,畢竟自己名聲不顯,但是黃公子可是有名的豪紳,他們可不會放過這樣的大主顧。
日常的寒暄,然後黃公子直接熟練的點出了他們招牌菜,在小二的帶領之下來到了一間雅間,這房間還是自己之前臨走之前與他辭行的地方,那時候自己尴尬的捂着自己錢包,想想就好笑。
時隔多年再次相遇,當真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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