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遇到季夜以後,大約是當年一起試藥的情分,在她心裡,季夜終究和他人不同,是可以溝通的存在。
未必值得信任,但他決計不敢往外吐露一個字,交流起來會方便很多!
所以……
白祈輕描淡寫的開口:“父親說他已提前派人送走了妹妹,等他和母親離世以後,我再去找妹妹彙合。結果護送妹妹的那支隊伍出了大麻煩,隻回來了一個人,妹妹也不知流落何處、是否被仇人帶走?我……當時很着急,不顧流星的勸阻,自己孤身去找。”
頓了頓,輕笑了下,“這一找,就是一年。其實……根本用不了那麼久,早在離開的第二個月,我就已經查到了妹妹的下落!可我被外面的世界迷住了,知道她平安無恙後,竟漸漸放慢了腳步。”
“放慢了腳步?”
“嗯!你也知道,坐飛機很快的,哪怕是從北極飛到南極也要不了幾天!但我心裡清楚,帶她回去以後,一切又要變回從前的模樣。所以……我不太想那麼早見到妹妹!難得有機會,我想認真看看這個世界,想看看它是不是像你描述的那樣?”
季夜沒想到自己當初的一番話,居然成了轉變小白思想的一個契機,有點激動。
“然後呢?”
白祈神情輕松,提起當時的情形,有些頑皮的狡黠,眼裡泛着光:“那大約是我最開心的一年!我見過很多人、很多事,被不少善意的人幫助,也揍過很多想欺負我的人。并非全是美好的經曆,卻莫名的吸引我,讓我覺得,外面的世界真不一樣!”
說到這裡,她轉過頭,看向季夜,唇畔淺淺的笑意:“不是說,人都有什麼叛逆期麼?我想那會兒就是我的叛逆期!因為……我突然就不肯按照父親的安排活下去了!等見到外婆、見到妹妹,我更是下了決定,讓她留在了那裡!
而我自己……我想去過沒有基地的生活。”
季夜靜靜聽着,默不作聲。
雖然小白掩飾的很好,卻依然能瞧見她眸裡那一閃而過的憂傷。
短暫、難以捉摸、但刻骨銘心。
白祈沒有說出來的話,他都明白。
怎麼可能是因為被外面的世界吸引,從而改變了想法?
當初自己那麼拼命的遊說她,小白不也堅持要去完成那項殘忍的引爆計劃麼?
不!不對!她甚至不會覺得殘忍!
因為對于基地的小白而言,這隻是任務,隻是要求。
她或許會難受自己未來再也見不到父親母親,卻未必會為他們的死亡掉一滴眼淚。
他們拿小白當工具,小白又何曾将他們視作父母呢?
她并不是改變了想法!而是見識的越多,越能夠明白,自己親手引爆的事實,究竟是怎樣冷血無情的存在?!
畢竟……
刀,未必是捅進去的那一刻最痛!
拔出來,滴着血,那道綿柔的傷口,才是最傷的存在。
不曾見識過溫暖和美好,她始終是黑櫻花基地的那個冷漠少主。
和這個世界開始有了對比,有了參考,有了回憶,才會清楚,原來自己犯下過如此大錯!
那一刻,小白的信念崩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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