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看得見自己為了配合前方的劍客所使出的一招一式。
所有的一切帶着模糊的光暈,而細節卻清晰地纖毫畢現。
那一場比賽齊珏永生不能忘記。不僅僅是為了他人生中第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這個男人畢竟在他生命中畫下了重重的一筆。
時光流轉,當齊珏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他已經擺脫了這個男人留下的印記;然而,時過境遷,毫不知情的他又用那種不可阻擋的姿态,把一切僞裝的堅定撕裂——
承認吧。齊珏默默的在心底唾棄自己,‘就算他曾經不告而别。就算他隐瞞了手上的傷勢。就算他永遠不曾回頭——你也——’
信賴着他。依仗着他。追随着他。
‘如果能再跟着他沖一次陣——’許許多多個夜晚,心頭的悔意如毒蛇一般撕咬着他的内心。
許多後來被外界認為是盧瀚文不知後退、一意孤行造成的失敗,實際上真正失誤的都是永遠在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的齊珏。
如果我總是能及時的上前一步,隊長是不是就不用獨力支撐?
如果他能夠不要總是單騎沖陣,他的消耗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麼大?
如果我能夠及時的組織接應,勝利是不是就會屬于我們?
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他曾經以為自己能夠永遠站在那人稍後的位置,能夠立于榮耀的巅峰,白鹿青崖,江山看罷——
然而那個睥睨天下的劍客消失在他本應鼎盛的那個年紀。
藍雨一夜之間從攻擊性最強的隊伍轉變成了防守型的戰隊。防守端号稱‘無懈可擊’,同行們贊揚的同時,是不是也帶着淡淡的諷意?
夜雨聲煩有了新的繼任者。榮耀中又出現了新的劍聖。要不了幾年,‘盧瀚文’這個名字就會人們所忘記——
不,不會這樣了。
齊珏對自己說。
“我就在這裡。”他輕聲許諾,仿佛是對着前線的流雲,又仿佛是對着自己,再或者——是那漫長的時光中虛無缥缈的某處。
你永遠不需要回頭。
所有你現在無法應付的局面,都由我來為你完成。
我永遠在你的身後。
你——隻要往前看就好。
法杖的尖端暗色的光芒亮起。咒術永遠落在恰到好處的位置。全心全意的相信對方。
就像他想象的那般。每打出一個完美的配合,那種無法描述的暢快——
那種帶着殘忍的藝術感的殺人方式。細緻入微的血量計算。恰到好處的技能銜接——
見微知著,舉重若輕。
給敵人帶來的,是最緊張的壓迫感,和最深沉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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