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細知道,楊氏這是防着她耍花招呢。不過若是她想耍花招,那蘇家大娘子哪裡攔得住。
蘇細住在錦霞寺的一間廂房内。廂房素樸,每日食素。蘇細在裡頭一呆便是三日。
這三日裡,蘇細日日呆在屋子裡頭睡到日上三竿。每日都要養娘用大嗓門将她喚起來。
今日是第四日,尚辰時。日頭方出,青白朝霞裹挾着山間梅香,盈滿錦霞寺的每一個角落。
那些盯着她的丫鬟婆子們已知道蘇細每日懶床的習慣。今日瞧見日頭尚早,便也紛紛懶怠起來,比蘇細這個主子還要懶,直要每日裡都睡到午時才起。哪裡還記得她們家大娘子叮囑的事情。
蘇細趴在窗戶口,見外頭沒人出來,立刻從床底下拖出一隻箱子,從裡面翻出一套蘇家小厮的衣裳換上。然後在素彎和養娘的掩護下,出了廂房。
四日前,蘇細剛到錦霞寺,便讓素彎買通了寺廟裡的小沙彌,尋到了顧韫章的住處。故此,她一路并未停留,直接找到了地方。
這是錦霞寺一處偏僻後山角的荒院子。平日裡根本就不會有人進出。不過勝在環境清幽,根本就不會被外頭的香客所擾。
蘇細在外頭順着黃牆繞了一圈,最後找到了一個狗洞。
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為人之所不能為。蘇細悶頭鑽了進去。
錦霞寺之所以得其名,是因着它地勢特殊,山峰高峻,能瞧見最美的朝霞和最震撼的晚霞。霞光普照,绮色碎如花光散滿錦霞寺。蘇細一擡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立在一棵巨大梅樹下的男人。
曙天中,绡霞如焰,男人青衣白綢,風光霁月。微微仰頭,露出白皙精緻下颚。那細瘦的身軀站得筆直,單看外貌,必以為是個芝蘭玉樹一般的人物。
可惜,不僅是個瞎子,還是個草包。
蘇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泥渣。然後警惕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才朝顧韫章靠近。
在蘇細十二歲時,隔壁院子曾搬進來一說書先生。常混迹于客棧茶室,極善口技。蘇細從他那處學了幾絲皮毛。她用清亮的聲音招呼顧韫章,“郎君。”
聽到聲音,站在梅樹下的男人一愣,覆着白綢的眸子微動,慢吞吞轉身,朝聲源處望去。
蘇細快速奔過去,繼續用少年音說話,“我是蘇府家奴,不甚走岔了路,叨擾郎君了。”說完,還裝模作樣行了一揖。
男人微微颔首,聲音清和,“無礙。”
蘇細站得近了,上下打量顧韫章。突然發現這男人長得極高。若非他看着實在太過單薄瘦弱,這般身量,該是十分有氣勢的一個人。
“郎君可知如何出這後山?”蘇細知道顧韫章是個瞎子,不能給她帶路,故有此一問。
果然,顧韫章搖頭,“待我身旁小厮回來,讓他帶小兄弟出去吧。”
“那便叨擾郎君了。”蘇細又是一揖,開始假意拉家常,“郎君生得這般好,娶妻了嗎?”
男人摩挲着手中盲杖,指骨如玉,語氣輕緩,“已有未婚妻。”
蘇細挑眉,“是哪戶人家的女郎?”
“翰林院學士蘇家之女。”
蘇細一拍手掌,“哎呦,這可巧了,小人的妹妹就是蘇家娘子的丫鬟。不過小人可沒聽說咱們女郎要出嫁呀。倒是前幾日剛剛接進府的一位外室女,到處嚷嚷着說要嫁入丞相府了……”
“外室女?”男人終于面向蘇細,像是被勾起了興趣。
蘇細更加賣力表演,“郎君是不知道呀。那外室女生得豔俗至極,還喜穿紅戴綠,對咱們這些下人又極為苛刻。面醜心惡,簡直可惡至極。而且一聽說能嫁入丞相府,是越發目中無人起來。”蘇細越講越起勁,聲量漸高。
“此女,果真如此品性欠佳?”顧韫章眉頭皺起。
蘇細趕緊加火,甚至急得跺腳,“那還有假,誰娶了她呀,那真真是跳進了火坑!”
顧韫章突然歎息一聲,“我一個瞎子,也就堪配這般女子了。”
說得口幹舌燥,滿以為就要大功告成的蘇細一口氣噎在喉嚨口,差點氣死,隻得穩住情緒再勸,“郎君才貌雙全,品性如玉,配這般女子,簡直就是……”
顧韫章輕勾唇,“就是什麼?”
蘇細咬牙切齒,幾乎咬碎一口小銀牙,“簡直就是一株鮮花落在了牛糞上。”若非知道這是個無才無能的瞎子,蘇細還真以為這人是故意在消遣她。
顧韫章又歎息,“無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也不是我一個瞎子能做主的。”
蘇細說了半日,最後又被這男人打回原形。氣得原地打轉,猛一擡頭看到不遠處走過來的小厮,分明就是上次在撫梅園給她指路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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