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感受到克裡斯多地區平靜的表面下究竟隐藏着什麼,那些他以為離他遙遠的、像屍體上潰爛流膿的傷疤一樣的罪惡,其實就在他身邊。或者就像是莫妮卡說的,他們都是活在克裡斯多腐屍上的蛆蟲,不論是忍氣吞聲的受害者還是毫無顧忌的加害者,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巴奈特害怕極了,他突然對歐文發起火來,借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莫妮卡的孩子是誰的?如果那是某個混蛋留下來的罪證,你們可以通過羊水驗DNA,然後把他抓起來。德裡克就是個強|奸犯,你們不抓他,你們就是這樣當警察的?歐文,是你們在害莫妮卡!”
歐文以斯多葛式的冷靜回複:“很抱歉,法律事實不等于客觀事實。那個孩子的父親已經被判刑了,他還犯了其他的罪。莫妮卡不想讓别人知道。”
他還犯了其他的罪……巴奈特沒有聽說最近還有誰被抓走了。那個孩子的父親是托馬斯。
巴奈特好像陷入了無邊的黑暗。每個曾經從他身邊走過的人都戴着面具,死死捂着屬于克裡斯多地區的罪惡,和自己難以啟齒的恥辱。
他想起來昨天莫妮卡說自己有了愛人時的神情,她說得那麼幸福……莫妮卡是想象着誰說出那種和她自己的處境截然相反的話的呢?莫妮卡肯定很想把懷孕什麼的事情告訴自己,巴奈特想。但是莫妮卡怕他擔心,最終沒有說下去,還騙了他。莫妮卡說自己要離開克裡斯多了,他還為莫妮卡高興,而莫妮卡的離開指的就是她要去死了嗎?
“對不起,歐文。”巴奈特突然道了歉,“其實是你們救了莫妮卡……我在亂發脾氣。”他說完就想挂電話,但是歐文很快就說話了。
“巴奈特,别挂電話。别那麼自責,莫妮卡是故意騙你的,所以你才沒有發現。莫妮卡昨天想去殺了德裡克然後自殺,但她後悔了,她不想死。是你們讓她還想着活下去。過來吧,”歐文的聲音帶着一種安定人心的魔力,“我等着你。”
我等着你……
歐文就像巴奈特在那一刻可以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作者有話要說:
和隔壁《柏拉圖的小星星》裡的奧蘭德相比,奧蘭德是活在犯罪圈之外的克裡斯多地區的幸運者,而巴奈特的半隻腳已經踏進了克裡斯多地區的淤泥裡。這個地區以前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而巴奈特的身份使他不可避免的會接觸一些沉重的東西。這幾章會結束克裡斯多地區的沉重過去,就像莫妮卡說的,所有人都會得到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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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08.明天
“莫妮卡,你醒了。”巴奈特在窗戶底下的凳子上坐着,後背倚着牆,“你睡着的時候屋子裡真安靜,我在這兒坐着,好像能聽見窗戶外面漿果、枯葉、青綠色苔藓的聲音。”
病房裡淡綠色的百葉窗半開着,太陽已經出來了,透過玻璃曬着巴奈特,在某個片刻看過去,由于陽光的親吻,他的皮膚仿佛是半透明或者發着光的。巴奈特穿着件灰色的slogan衛衣,從側面可以看見他長而翹的眼睫毛投下的陰影。
莫妮卡又閉上了眼。吊瓶裡的液體順着輸液器的軟管一點一點流入她的體内。肉體難道隻是靈魂的監牢嗎……莫妮卡的肉體犯了錯誤,她的靈魂無比煎熬。耶稣赦免了行淫者,他說娼妓可以成為上帝的子民,但莫妮卡比上帝更苛刻,她不能饒恕自己。那就下地獄的吧,以殺人和自殺的罪行。
在月亮還挂在夜空的時候,莫妮卡敲開了德裡克的門,但是看見德裡克她就害怕了,怕得連匕首都掉了。她隻肯向着之前負責自己案件的女警官“嗯”幾聲,根本不想面對其他人。
巴奈特知道莫妮卡可能不太想面對自己,莫妮卡可能根本不想面對這個操蛋的世界。“莫妮卡,你是個大姑娘了,睜開眼睛吧。我坐得離你超級遠,你不用怕我。屋子裡現在沒别人,我把他們都趕走了,原諒我自作主張的以為你隻想見我。”其他人都在病房外面。
“嗯……你要是不想說話,我就以為你同意我坐在這兒了。我知道你昨天和我說的那個女Alpha是誰了。”巴奈特坐直了身子,自顧自說着話,“是狄安娜吧。哈哈,我不會和你搶她的,我不喜歡她——雖然我也平等的享有月光。因為我不會生孩子。”而且她也不保護處男。
月亮、孕育與狩獵之神處女狄安娜。
莫妮卡依舊閉着眼,一道淚痕順着她的眼角蜿蜒而下。莫妮卡鼻尖通紅,“謝謝。”她很輕的說了一聲。
“你還願意和我說話,真好。莫妮卡,你比我媽媽清醒多了,真的。你看,你還有勇氣面對明天。自殺的人是懦弱的,有勇氣的人才敢于直面人生,我很高興你沒有做傻事。我沒和你們說過我爸我媽吧,我沒和我爸姓。”巴奈特看着滴壺裡的液體一滴一滴滴下去。
“我爸叫菲利克斯.勒羅伊,就是曾經人人都認識的那個Alpha男演員。但我是個私生子。他是個約炮操粉的人渣——我不是指約炮操粉就是人渣,但他絲毫沒有責任心和同情心。那時候我媽才十八歲,他也就二十多歲,我媽愛他愛得不得了,在他的後援會做志願者,被他約了幾次。嗯……可能是他們的避孕套出了什麼問題,要不就是因為他在我媽的發情期做了,反正我的生命力超強,我媽懷孕了。
“然後我媽沒告訴任何人是誰讓她懷孕的,一廂情願生了我,當作她和菲利克斯的單方面‘愛情’的紀念——其實我是他們炮友關系的墓志銘。這是件多去他媽的事啊,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想被他倆搞出來。我三四歲的時候……其實我幾乎不記得那時候的事了,有一次菲利克斯拍一個家庭劇,需要找一個做他兒子的演員,我媽給我報了名……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招來了一堆狗仔,他們一口咬定我就是菲利克斯的兒子——而我的确是,并且和我媽說,如果我媽承認,再加上他們的輿論造勢,菲利克斯就會和我媽結婚。我媽動心了,她那時候也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因為愛菲利克斯甚至沒再和别人談戀愛。
“這件事被爆出來之後,菲利克斯發聲明說絕對不可能,因為他是個敬業的好男人,然後高高在上的對我媽表示同情。他的不理智粉絲——大多數是和我媽年紀差不多或者更小的女孩子,開始瘋狂的辱罵我媽,罵她是個想紅想瘋了的蕩|婦、罵她是喪心病狂的野雞,男人就留言讓她躺下張開腿。他們用各種肮髒的婦科病、性|器官詛咒她——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明明也是女性,我至今也想不明白她們為什麼會對一個同性有那麼的大惡意。但實際上就是,在網上,你隻要指責一個女人和性挂鈎,她就會被嘲笑、被攻擊。在網絡安全法還沒那麼健全的年代,那群人還人肉了我媽和她的家人,他們對我媽發起了一場的聲勢浩大、所謂‘正義’的網絡暴力,任何幫我媽說話的人都是他們眼裡拿了錢的異端,他們給我媽貼上标簽,把她當成人形出氣筒……那群狗仔一開始就隻是為了熱度,現在事情成了這樣。
“我媽頂着壓力說我絕對是菲利克斯的兒子,起訴了菲利克斯,申請做親子鑒定。如果菲利克斯拿不出來反證并且不接受親子鑒定,法官就會推定親子關系成立——所以菲利克斯和他的公關團隊開始瘋狂捏造我媽和其他男性的醜聞,編造根本沒有的事情,以證明我是個野種。菲利克斯甚至沒有私下和我媽見一面——可能他怕被狗仔拍照,但是他隻要見一面我媽,我媽那麼愛他,一定會聽他的。輿論、人肉和菲利克斯的态度讓我媽的心碎了一地,所以她再也不想面對明天了。她是犯了錯,但是這種懲罰遠遠超出了她為自己的錯誤應該付出的代價。我隻記得我媽那個時候經常說‘明天、明天……明天啊明天’,無數個明天,從清晰到模糊,都那麼黑暗。那個時候我太小了,因為年齡得到了事實對我的緩刑。其實我是個沒人要的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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