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蓁“啊”了一聲。
周淑雲搖着頭說:“不是我說,這小林啊,自從睡了李少爺,就算拿了尚方寶劍了。屁股完全坐到甲方那邊兒。一味的要速度要速度,工程質量都顧不得了。那活兒糙的啊。我都沒眼看。”
甄蓁皺起眉頭,第一次顯出着急的樣子:“那……病毒真的會在台風季結束之前進來嗎?”
周淑雲冷哼:“台風季結束?我看下周就差不多了吧。”
甄蓁睜大了眼:“那哪行!”
周淑雲低下了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兒:“組長,我也不瞞你,你先頭兒的擔心,當初我覺得你是多想了。現在我自己也不放心了。我看這事兒啊,可是要崴泥,要是……要是林董也撒手不管了,我跟你說我也走。工資愛發不發,不發我勞動局告他們去!我家還有孩子呢,犯不上把命搭上。”
甄蓁突然就急了:“你們怎麼能這樣呢?她瘋你們就陪着她瘋?事到臨頭,一走了之?咱們當工程師的責任呢?做人的良心在哪裡?”
周淑雲一下子捂住了甄蓁的嘴:“我的祖宗。你小點兒聲……”說着看了看樓下。
甄蓁就不說話了,停了停,苦笑:“我去,什麼世道,替她着急我還得瞞着她的耳目。我孃孃不是厲害着呢麼?難道徹底放權由着小林胡鬧?”
周淑雲皺着眉搖了搖頭:“不是我嘴壞,我看啊,林董這回是頂上雷了。再加上和你師姐的對賭協議,老太太退身步都沒了,這兩天她不說,我們都看得出來,精神頭兒不對,愁的頭發都白了。”說到這兒她笑一笑:“所以說,這回就算副市長不過來遞話兒給你求情要證件,你孃孃也要打發我們來叫你回家了。正好,就坡下驢,她也算賣了副市長老娘一個面子。”周淑雲拍了拍甄蓁的手:“所以說呢,您隻要回去,給她低個頭兒,好歹給你孃孃個台階兒下,這一天的風雲也就散了。你啊,房子也保住了,工作也保住了,就連那個飛行員我看你孃孃也認了,我說你何樂而不為呢?”
甄蓁扭過頭,滿臉驚奇:“她……我孃孃她……把我打成這樣兒,難道就沒一點兒愧疚之情麼?”
周淑雲歪頭想了想:“臨來的時候,林董倒是跟我們念叨了,說母女倆哪有隔夜的仇……”
甄蓁“哈”了一聲,她拉起來袖子,露出胳膊上條條的繃帶:“母女倆沒有隔夜的仇,母女倆可有隔夜的傷!”
周淑雲看着甄蓁的胳膊,也是心驚,她輕輕地摸了摸甄蓁的繃帶,真心實意地唏噓了好一會兒,然後困惑地看着甄蓁:“打都打了,你還能怎麼樣呢?畢竟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她對你有養育之恩……再說了,這媽打孩子不是天經地義嗎?你就是告,能告到哪兒去?誰聽你的啊?”
甄蓁就跟看個怪物似地看着周淑雲:“憑什麼媽打孩子天經地義?退一萬步說,我就算是她生的,我也是個活生生獨立的人!我不是她手下的一樣東西!我不是她的私人财産!她不能随便打我罵我處置我!你能明白嗎周姐姐?”
周淑雲幹笑兩聲,滿臉世故:“那你想怎麼樣呢?”
甄蓁氣結語塞,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我這些年都被她打,被她數落。她高興不高興都能罵我一頓撒氣,好像她一輩子的不如意都是我的錯兒,為什麼這些年我逮住機會就往外跑?我跟她在一起就是戰戰兢兢的你知道嗎?她自己在家裡做飯弄翻了蓋簾兒都能怪到我頭上,打我一巴掌。我好像就是她出氣用的東西。是,我是被她養了那麼多年,可是她有沒有把我當個人看啊?你們都說她是我媽,在她心裡我是女兒嗎?我覺得她對我都沒有對她的車慈祥。周姐姐,這次她打我打得多狠你知道嗎?我被她打到神志不清不想活了居然在台風天下海。還好雲铎哥在台風前把我抱回家,否則我就死在海灘上了。我高燒到四十二度,一天兩夜,腦震蕩吃什麼吐什麼。整個人都脫水了。要不是雲铎哥和曹琛哥拼了命不合眼的照顧我。我挺不過來。可是我做錯了什麼?我不就是自己選了個未婚夫嗎?這是憲==法賦予我的權力啊。為什麼就得受私行呢?”說到這兒,甄蓁擦了把眼淚,淡淡地說:“我命都搭上一次了,所以大徹大悟:房子啊,車啊,工作啊,都不叫事兒。我死了,那些身外之物照樣兒不是我的,隻有愛我的人會傷心欲絕,活不下去。我要是再為了那些她給我畫的餅去賣命挨打,我才叫執迷不悟呢。”說到這兒,甄蓁回過頭,義正辭嚴:“你回去就跟她說,甄蓁雖然沒丢了命,但是人已傻了,錢都不認識,房也不愛要。不配她老人家使喚收養,求她放我一條活路吧,我不回去。”
周淑雲“啧啧”:“你看你還急了,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哎,組長,難道你真是沖着那下了架的飛行員放棄這一身的榮華富貴?别介啊,太可惜了。你孃孃讓小林這一刺激,我看都要立遺囑把公司交給你了。她現在自己也說,老了,拼不動了,幹完了這年就該往下傳了。你也不想想,這是多大的買賣多少錢啊?比你那房子又厲害多了。你以後是多大的前途你知道嗎?我要是你,挨打受罵再忍一年就算了。到時候什麼小狼狗沒有啊?你這樣不值!”
甄蓁瞧了瞧自己這些天都沒下過地的嬌嫩腳趾,挑了挑嘴角:“值啊。他已經許了我,我已經應了他。他父母我爸媽都高高興興的。隻要跟着他,後半輩子,窮我也認了……”
周淑雲仿佛從來沒見過甄蓁一樣,又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怔了半天,歎了口氣:“好吧……可是我回去怎麼說呢?我總想給你留個活口兒。妹子,周姐姐攀個大叫你一聲妹子,我這話撂在這兒,隻怕你要後悔。”
甄蓁搖搖頭,癔癔症症地說:“我不後悔。”
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周淑雲關門出去的時候,甄蓁有些微瑟縮,她輕輕地搖晃了一下兒,覺得有點兒冷。然而她騙不了自己,她不是冷,是怕。她知道:如果她今天和周淑雲回去,她就肯定不怕。預期自己還是會挨打也不怕。但是和雲铎在一起,她就有點兒怕了,甄蓁怕未來的那些不确定。她真的有點兒怕,怕自己會變成一個庸庸碌碌在部隊小賣部嗑瓜子兒的家庭主婦,亦或一個一年隻出工三個月的海濱救生員。而這一切,她又不好對雲铎去說。她答應他了,讓他做她這輩子唯一的指望的。可是甄蓁總覺得不踏實,她是那種指望自己都覺得含糊的人。而這種驚恐,和她嫁給誰并沒有關系。
甄蓁皺着眉,深深歎了口氣: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周淑雲其實也算演技派,擦着眼角兒下的樓,見了自己那幫監軍的同事,隻是搖頭,如喪考妣。這番做作,看得曹琛擊節不已,周姐姐有演藝天賦,民間有的是人才啊!鬼才知道周淑雲和甄蓁聊了些什麼,她現在吐口必然言多語失,所以幹脆不說話了。
惟其如此,大夥兒才能腦補出來無限情景,伊人如何不治,觀者如何惋惜。諸葛亮哭周瑜都能演繹出來一本小黃文兒,這年頭兒誰還不是個戲精呢?
好容易盼着這幫家夥都走了,廚房裡,雲铎給甄蓁焙烤了油條,重新煮沸了豆漿,端了出來。
曹琛把妹子抱下樓,讓她看看她的行李:“公主,您點點,可還少什麼?咱們堵着門罵街要去!哎,你哥我算是找到靠山了。副市長老娘人可好了,都要認我當幹兒子了。你哥我多有本事啊,不像雲铎,傻乎乎帶着肚子上口子跳海救人也白救,一點兒光兒都借不着。”
雲铎翻了個白眼兒:“我施恩不圖報!”
曹琛晃了晃甄蓁的證件,擠兌兄弟:“證件也不要!”
雲铎一笑,把甄蓁的證件搶過來翻了翻:“嘿嘿嘿,曹琛,哥,你還挺有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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