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太師和阮相進了宮。官家并沒有如他們想象的避而不見,而是直接宣他們進了書房。但不同于往日,阮太師沒有了賜座的榮耀,須得如其他尋常的官員一樣,低頭站在官家的面前,用恭敬地姿态表示對皇權的敬畏。
官家也沒有表現得很生氣,“兩位愛卿有什麼要說的嗎?”
阮太師顫顫巍巍地跪了下去,“老臣罪該萬死,還請陛下賜罪。”
阮相也跪了下去。
望着跪倒在地的二人,官家沒有讓陳公公扶他們起來,“罪該萬死?朕還是第一次聽太師說這樣的話。”
阮太師老淚橫川,“陛下這些年對阮家的恩寵和看重,老臣一件一件俱牢記在心。可老臣人老了,也糊塗了,看見孩子們還小,總是不忍心管教,所以才鬧出這些醜事來。前面有元菡所嫁非人,後面有安之闖下了彌天大禍。老臣,老臣……”阮太師伏地恸哭,“老臣糊塗,老臣罪該萬死啊!”
官家并不怎麼感動。亦或者說,這些年,那一樁樁一件件,都将曾經的感動消耗盡了。望着阮太師的脊背,官家突然想起來他還年輕的時候,那時阮太師還是他的老師,一手扶持着他度過了許多的難關。那時太後的娘家勢大,阮太師也教過他讓他在太後面前痛哭以表衷心。那些手段,終于都用到他的身上了嗎?
官家長長地歎了一聲,真真切切,十分唏噓。
阮太師聽見了這聲歎息,悲痛地道,“老臣一身輔佐陛下,隻想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可未想到到頭來,老臣這個一心想給陛下掃除麻煩的人,反而成了陛下最大的麻煩。臣有罪,臣該死。”
若不是阮安之親自在他面前吐出的那些肺腑之言,官家估計自己可能還是會信三分阮太師所言。
他定定地望着阮太師,心中感慨,“太師到底還是太師。”真話假話便是他這個天子也分不清。“心中還是有朕,還是有這個天下的。阮安之悖逆狂妄,本當從嚴處置,禍及九族。但念在太師和阮相以往的功勞,朕不會遷怒阮家其他的人。太師但可放心。”
陳公公看到了官家的示意,連忙上前扶起阮太師。
阮太師抖得十分可憐。
阮太師卻沒多少眼淚,隻一直低着頭,沒有看向官家。
官家淡淡地道,“太師年紀大了,管教不了子孫。不過阮相難不成也精力不濟了嗎?也管教不了家中小輩?”
阮相剛想跟着阮太師一起起身,聞言立刻重重地跪了下去,“臣教子無方,請陛下治罪。”
阮太師立刻又跪了下來,“陛下,還請陛下賜死安之。在老臣的心中,沒有什麼比陛下更重要。此等不忠不孝的子孫,便是死了,阮家也絕不認他。”
阮相說不出這麼決絕的話,隻能随着阮太師重重地磕頭。
官家的嘴角淺淺地一勾,露出了些嘲諷的意思。但他很快收斂了表情。“正月裡的,談死字不吉利。然因為小輩妄為,而毀了太師一世清譽,實在太可惜了。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也;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自臭也。墨子悲于染絲,是之謂矣,君子必慎交遊焉。阮相,朕許你三個月的假期,回家好好管教小輩吧。若是再有惡行,朕的天牢裡,可以特地留出幾個位置來。”
阮相一股氣堵在了胸口,但看父親已經不再說什麼,而是磕頭謝恩,他隻得也跟着如此行事。
待出了宮門,阮相忍不住問阮太師,“爹爹,難不成就這麼不管三郎了嗎?”
阮太師面色陰沉,“小不忍則亂大謀。官家雖然沒放他,但也沒說殺他。你且想辦法進去天牢看看三郎。先保他一條命。我們緩緩圖之。”
阮相心中着急,那是一百闆子啊,而且是崔晉庭親手打的,現在又在天牢那種地方,“爹爹,要不然,我們想個辦法把三郎換出來?”
阮太師搖了搖頭,“如今事情還沒過。要是再鬧出點什麼,就收不了場了。”
“怕什麼?”阮相面露兇色,“實在不行……”他手指了指天,然後突然翻了過來。
阮太師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
“爹爹,我怕三郎拖不了那麼久啊!”
“那也是他活該。”阮太師突然提高了聲量,“你可知今日的兇險,搞不好,真個阮家就完了。從今開始,家中子弟全部敲打一遍,再有像三郎那樣不知死活的,直接打死,不要拖累家人。”
阮相一愣,愣愣地盯着了阮太師的臉。
阮太師确實老了,即便每日山珍海味,人參黃芪地補着,可是肌肉已經松弛,皮膚上也有了褐色的斑點。尤其是此刻,驚怒的表情中明顯有着恐懼。對于死亡的恐懼,對于失去一切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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